“现代人就是这样的,你不要过多干预。”
齐缘回答道。
至少在前卫和大胆上,现代的人胜了一筹,他们敢把前文明发明的武器往嘴里塞。
“如果在以前,这种尝试倒也不足为奇,送进手术室,做基因恢复……倒也不至于这样,用克隆体直接进行意识的转移更方便,十分钟就能把他变成原来的形状。”
保存者转过身盯着齐缘:“你不会以为,以前的人不会做这种事吧?不,我们有完整的后续应对手段,不像这群不知后果的孩子。”
“原来如此。”
齐缘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插嘴问道:“怎么才能把深蓝之树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再看看笔记。”
弗里斯顿的身体前部打开,伸出一个机械臂,冲博士竖了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留下的笔记通俗易懂,完全没有身为天才的那种倨傲感,明明从构想到实现都是你天才的想法,还要努力照顾我这种庸才……有些地方还是有些难以看懂,但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谢……谢谢。”
对这种夸奖,博士有些无所适从,悄悄捂住了脸。
齐缘对此早有所料,现在博士论证的时候也会努力地写过程了,让其他同事都能跟上思路,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虽然失忆,但博士仍旧喜欢前进的时候,在原地站上一会儿,等其他人追上来。
“怎么才能停下深蓝之树呢?”
“深蓝之树变成现在这样,和初生之死有关,海底人直接杀死了初生,因此被海嗣判定为巨大的威胁,大群继续生存的阻碍。”
弗莱斯顿认真地说:
“所以实际上,深蓝之树并没有失控,等把所有的垃圾清理干净,它们就会重回之前的样子……我就说嘛,这群动物怎么可能搞坏泰拉遗留的任何一个计划。”
用来对抗文明终末的东西,要是能被一个低级文明弄坏,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个判定目标,应该是泰拉所有智慧生物。”
“除了我们这些……海嗣本来也没有权限处理我们,那些因意外进化来的小生命则根本不在权限包含的范围内,所以就倒大霉了。”
听到海嗣的清理计划,包含了自己在农场的同事们,博士也还是着急了。
“还有罗德岛。”博士补充了一句。
“你将手按在死去的初生的身上,借它的躯体对所有海嗣下命令就可以了。”弗里斯顿对博士说道,“这个初生被海嗣拖回来了,放在那个鱼缸里。”
齐缘留意到了,那些海嗣要么没有进化出眼睛,要么没有眼皮,所以他们根本看不见实验室,也无法触碰到它。
“这是一种保证安全的手法,很有巧思。”
弗里斯顿点了点发光的小车脑袋:“如果把实验室和实验场地的海嗣之间的这层间隔,当成玻璃器皿的内外的话,海嗣不论在外面做了什么,他们都无法突破这层用来观察的透明层,连意识到这层阻隔的存在都不可能。”
“对实验者来说,它们一直都在缸中。”
“快,我们立刻开始行动。”得到方法的齐缘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睁开了眼睛。
场景再度变化,小人国般的生态系统浮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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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缸悬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外力能将它移动半分。
“强互作用力的实际运用,唉。”弗里斯顿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解释起来,这个原理在他看来是常识。
“进去吧。”
繁琐准备的过程,是技术低下的表现,很受前文明的鄙夷。
在探索中,这群前辈习惯将各种过程“无感化”,用技术简化所有的流程,让人根本注意不到科技发挥了作用,这才是“余裕”的感觉。
在弗里斯顿的指引之下,齐缘直接带着博士和夕往里跳。
明明用手就能拿得住的一杯水,却在接近水面的过程中,突然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海洋,齐缘三个人连一点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这里面确实是一整个海洋。”
齐缘抬起头,自言自语道。
距离海面极高的天空中,云雾若隐若现,在云雾之上,是一个伟岸的金属躯体,小车庞大得仿佛遮蔽了天日,头顶的红光则像是冰冷的红太阳。
“加油啊。”
弗里斯顿的声音响彻天地,仿佛货真价实的万机之神,可惜没有多少逼格。
“先潜入海底。”
海水打湿了夕的衣襟,她很快就扑腾不动了,在缩回画中之前,挥笔给齐缘画了一个和之前海嗣一模一样的潜水气泡。
博士左右观看,出声道:
“齐缘,你找到初生的所在地了吗?”
“没有,不过根据弗里斯顿翻译的内容,初生具备就算死去了,也能生长繁衍的旺盛生命力,我们要找的可能是一座没有任何规律的肉山,活在外界的巨大癌细胞。”
“听起来有点吓人。”
博士的脖子不禁缩了缩:“我的造物好恐怖,我也……好恐怖。”
“没必要自责。”
齐缘安慰道:“你留给后世的是一份礼物,是这群后世人妄自尊大,不敬畏自然导致的恶果,是他们没用好,不是你的责任。”
“是啊,连善意都能招来毁灭,错的只有是差距。”
“笑一个。”
齐缘看不下去了,抓着博士的兜帽一阵摇晃,孱弱的身子骨顿时摇摇欲坠。
“怎么了?”
博士很疑惑,但还是学着齐缘的样子笑出声。
“桀桀桀~”
博士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他们开始寻找死去的初生,没有费很多时间,死去的东西自己找上门了。
那是一团团黏糊的触手,比海嗣更没有美感,一个照面便扑了过来,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