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博士捂着兜帽,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儿,但还是疑惑地抬起了头:“我跟你很熟吗?”
“你跟她不是也不熟吗?”
普瑞赛斯指了指博士身前,特蕾西娅正将博士护在身后,深红色的丝线在她的指尖跃动,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我倒像是个外人了……不过,只要你觉得好就行,我无所谓。”
普瑞赛斯摇了摇头,突然快步朝这边走来,凭空浮在金色的海面上,她的身躯穿过了特蕾西娅,就像一个幽灵,没有任何躯体上的接触。
“我一直在看着你。”
普瑞赛斯伸出手,似乎是要捧起博士的脸,但她的手穿过身体,没有任何接触。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迷茫,真是新奇。”
但普瑞赛斯的手,还是虚悬在半空中,仿佛在抚摸博士的脸蛋:“我总是拼尽全力才能追上你的步伐,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前方只有你,身后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们走得太远,走到了所有人的前方,在存亡关头,也只有我们能站出来。”
“抱歉。”
博士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对方的样子,还是本能地感到了负罪感。
博士总觉得,自己不是对方等待的那个人。
“特蕾西娅消去了你的记忆,同时也消去了我们一同打在你思想中的钢印,你总是害怕出错,因此不惜改变自己的灵魂,这一点总是让我寝室难安。”
普瑞赛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让你的灵魂本质保持纯净,和文明的存在和延续放在一起,我总是试图选择前者,但我无法替你做决定,真令人悲伤……”
“什么是思想的钢印?”博士沉吟道。
“一种影响本质的设备,来源于对脑电波的深入研究,将一个概念打入思想深处,从此之后,你的一切行为都将围绕这个概念进行,但凡反抗,就会变成偏执的精神疾病……你抹去了这段记忆,让这个概念变成你真正的潜意识。”
“……”
原来被枷锁缠绕了这么多年,经由特蕾西娅之手才真正解脱。
博士成变成了新造的人。
“我的事先放到一边。”博士强迫自己沉稳下来,“你是多线程的吗?如果不是,齐缘一定已经和你交流完毕了,请问他去了哪里?”
“还是那么会抓重点。”
普瑞赛斯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至于齐缘,他已经超越所有,连接一切,成为了凌驾于时间之上的存在,想必你们中的有些人都感觉到了,不用我多说。”
“接下来,就是弗里斯顿和天堂支点的工作部分了。”
她突然变得无比沉醉,思想仿佛超过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捧起了博士的一只手,褐色瞳孔温和地看着博士。
“我们两个,终于造出了物理意义上的神。”
“我感觉大部分工作都是齐缘先生完成的……蛮多计划都偏了很多,是齐缘先生掰回正轨的。”博士有些胆怯地指正。
“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普瑞赛斯温和地说:“再聪明的头脑,也敌不过时间这个巨大的混沌。我们又不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存在。”
她忽然沉思,随后自言自语道,想起了前文明第一次发明时间观测仪器的日子。
“在那之前,我们根本意识不到观察者的存在,理论上来说,第一次试验的粗浅时间观测仪器,根本观测不到不到时间之上的存在,但我们就是看到了。”
“究竟是我们的计划造就了他,还是他当年自未来遥控,操控了自己的诞生?”
身处三维世界的人,只能苦思冥想这个问题。
他们从底子上无法理解高维,就算再聪明,也还是只能思考。
“齐缘,一定要赢啊。”
前文明的人已经进化到很开明的程度了,他们完全可以坦然接受死亡,将一切慷慨地留给后来者,但绝不接受自己这个文明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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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前文明将自己变成了源石,而在变成源石之前,前文明对这场大战的余波有充分的抵抗能力,不然齐缘还真不太好放开手脚。
他看到了前文明对时间领域的探索,并趁着大战的空挡,给了一个回应。
让他们意识到时间之上的存在。
经过多方试探,齐缘认识到了对面是何种存在,无法交流,没有谈判,满脑子只有让一切回归于虚无,连血一滴血液都能化成无数的邪魔。
这或许是熵增的具象化。
万事万物尽归于混乱无序,发展到尽头,或许就是让一切从开始就不存在,让整个宇宙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任何生机,只有一片死寂。
“好大的来头。”
齐缘感慨道,却在思考一个问题。
帮手呢?
齐缘还记得,自己初次在亚空间中戴上黑王冠的时候,可是被往前走的自己撞了个满怀,他还以为时间之外会挤满了自己呢。
之前老中青三代巫王同时出现,让齐缘相信自己也能够做到。
之前抽到两个人偶就是证据,那绝对是齐缘自己!
忽然之间——
齐缘途径时间长河的某一处,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召唤之意。
他和对方,同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弗里斯顿操控着地下陵寝,最终在长途跋涉了两周时间后,和赛博上帝对接到了一起,他们在一起口无遮拦地说话,齐缘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差不多了。”
“但齐缘先生不在啊,不让他来,谁来向我下达相关指令,让全部泰拉人都变成萨科塔,在一瞬间意念相通?”
听到这里,齐缘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巫王和老巫妖对自己的填鸭式教育。
当时完全听不懂,但此刻却仿佛火星迸发,引燃了大脑中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