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些人虽然全都住在城东，但是位置分散，没有规律，其中更是有两家相隔甚远，更别提他们中不少还身怀武艺，尽管如此，还是被人在一夜之间夺了性命，这对方，难道都不会累的吗？

“官府一开始也诧异万分，可事实摆在眼前，二十八人死法分毫不差，全身上下再无其他明显外伤，此人明显是个高手”

那人顿了顿，似乎觉得单纯的高手不够具体：“好几层楼那么高”

“这下麻烦了....”

假如是组织行事，那么规模越大，马脚也就越大，他们大可以借用衙门的手将对方全部灭除，可只有一人，那么定位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对方来去如风，在这诺大的济南城，想要藏一个人，简直是太过容易的事情了。

而一个能够在一夜之间奔袭拿下四十颗人头的人，显然武力值高的离谱。

没错，昨夜他们盘出来的死亡人数不是二十八，而是四十，有不少人单独生活在自家院子里，并未与邻居有过多交集，所以那些人并没有报案，但自己这些人只需要一盘身份，到底谁出了事情，简直一目了然。

在发现死的都是自己人之后，在济南城的投诚人士们心中都泛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自己等人的身份已经暴露！

“不知道对方是从何得知我们的身份的，但现如今，我等必须做好全数暴露在那人眼下的准备，那人昨夜杀了人，难保今晚不会继续行动，传出消息，尽量抱团，已经没工夫在意隐藏自己的事情了，必须要在对方行动的时候把信号发出来，将对方的信息拿到手”

“好！”

这些谍子走狗们聊的火热，而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桌上，一个身形不高的身影，正在缓缓地品尝口中的茶汤。

“真难喝....”

第一卷 : 第127章第一百二十二章：闲谈

仵作的验尸结果，让主官感到相当的意外。

不是匪徒，不是***，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犯下如此重案的，竟然只有一个人？

“这就更棘手了啊”

单独作案，抓捕的难度要大大增加，主要现阶段完全看不出这凶徒杀人的规律是什么，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妇人，全不放过，现在，想要抓住凶手，就必须查清楚，对方杀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受害者之间，到底是全无联系，还是说，有某种特定的关系存在，才会导致凶手盯上了他们呢？

太多的问题摆在面前了，而且由于鞑子南下，大量的壮丁与军队被抽调到了德州，济南城的守备力量空前的空虚，衙门甚至无法抽出足够的巡查队伍。

头疼啊....希望能够早日胜利，这样便能够空出手来收拾一下城里的事情了。

一下子死了几十口人，官府的通告还没下来，这个案子就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街上人心惶惶，眼下，只能实行宵禁了。

“好了，今日就你我夫子二人，跟我好好说说，你那位姜兄吧...”

王府书房之内，王父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对面的王当，姿态轻松。

之前父子两人有意进行一番讨论，但被王母给打断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聊聊这件事了。

“姜兄乃是我在扬州当地所结识的挚友，我当时尚未上任，打算在当地进行一番考察之后，再决定做了父母官具体要实行什么举措，恰好在途中路过一个别样的农庄，此农庄十分别致，在万般萧条的当下，庄子里竟是欣欣向荣，孩儿我便起了好奇之心，而那农庄的主人，便是姜兄”

王当听父亲有意了解，便兴冲冲地开始介绍起姜寒来。

“哦？能以一己之力在这年景之下将农庄治理的井井有条，倒也是个人才，此人可有功名在身？”

“不曾有，据姜兄所说，其自幼便跟着父亲四处游学，走遍了全国的大江南北，稍长一些之后，家中更是将他带到了佛郎机之外的西方去，在那里他学到了大量的不同于大明的知识，辗转之后，他决心想要将胸中的知识，回报于祖国，便回到了大明，又因为看尽官场黑暗，不愿加入其中，便开始从实业做起，自行努力救国”

“那番邦蛮夷之地，有什么好学的，不过有一颗报国之心，倒也颇为不易，看尽官场黑暗，呵呵，又是热血青年之辈”

“父亲你可不能这么说！姜兄可是真的有真才实学，对于那官场也是颇有研究的，只是他的言论，往往大胆肆意，有时候让我也有些心惊肉跳”

王当听到父亲诋毁姜寒，有些不满的反驳起来。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言论，让我也好好听听？”

“姜兄所说，当今天下，乃是遇上了什么...小冰河期，每到此时，气候大乱，天地失常，传统的什么，小农生产，便会遭到毁灭式打击，这种极端性气候之下，大量饥民诞生，考验的就是一个国家的行政管理与基础能力，然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容易，边患频繁，北方资源本就稀少，气候反常之下，能够自然收获的作物就更少，他们的百姓活不下去，在那些人的眼里，自然是要靠抢的，所以，朝廷势必要在边关消耗大量粮食用于军备，这样一来，用于赈灾的粮食就会稀少，边关战力强盛还则罢了，若是边关实力不济，那就有亡国之危。”

此言一出，书房内的气氛一瞬之间有些凝滞，王父当场直接听愣住了。

“这还真是....十分肆意啊...”

“这还罢了，他还说，若是仅有外部威胁，也就罢了，大明内部，问题更是严重，贪官横行，蠢材遍地，****更是藩王出身，毫无治国之能，上面一个大棒槌领着下面一肚子坏水的官，这大明......”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不用说了”

王父连忙制止了自己儿子的卖队友行为。

“此种话语，对我说可以，以后出门，万万不可对外人提起”

王父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这孩子怎么啥话都往出说啊。

“哎，这不是在家中嘛，父亲又不是什么外人，便可说上一说，在外我自然是不会说这些的，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希望姜兄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狂士，就好了”

王当的心情其实颇为矛盾，姜寒倒是真心挺欣赏这个小兄弟，也有心想要将他拉拢过来，读书人的脑子总归要好用一些，能够做很多管理的工作，自己便也不用事必躬亲，但他始终没想到，对面这看上去有点缺心眼的读书人，居然会是个县官。

“真是，难道我看上去有那么不靠谱吗？”

王当对于父亲的多余叮嘱有些不满。

是的，你是。

王父张了张嘴，有心说你自己缺不缺心眼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呢.......

不过，按这孩子的说法，此人对于当下时局的看法倒是颇为狠辣，着实当得上十分放肆了，****也敢随意议论，考虑到此人是在那蛮夷之地游学回来，并未受过圣贤教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若是能教导一番，也是个可用之才，能给当儿不少助力。

“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有关于鞑子南下，我有重要的情况想跟您聊聊。”

好似突然想起来一样，王当终于说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话。

“鞑子南下？根据军报，鞑子应该是要往山东而去，朝廷已经做好了布置，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怎么，难不成，你有了别的情报？”

“是的父亲，我和姜兄经过研讨之后发现，鞑子很有可能是要在此次南下大肆劫掠一番之后回辽东修整了，所以他们此刻归心似箭，大概率不会和我军队硬拼，而是会选择绕开守军，直扑济南，而济南由于朝廷的布置，防备空虚，百分百是守不住的，一旦被得手，那城中将会被掳掠一空，我大明将再受重创！”

王父听到王当的言论，几乎拍案而起：“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就是因为没有实际证据，所以才来找父亲您商量”

“若是有证据你说此话，为父我百分百帮你，但仅凭猜测，可说服不了任何人，此次安排，可是杨大人向陛下建议，下达的命令，山东巡抚负责，此刻军队已到德州驻扎完毕，就算你父亲我卖掉这张老脸，也不可能泛起半点的浪花”

“可是父亲....”

“好了，待你拿到实证，在跟我说罢”

王父心中有些失望，本以为是儿子掌握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这样一来便可运作一番，必然能在朝中更进一步，可没想到仅仅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让王父心里原本的期待瞬间落了下去。

“当儿啊，你也算是一方父母官了，还得今早把这毛躁的毛病，改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