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韦怜香顺从的爬了起来，微微抬起的眼眸不由的看着这位陛下……
虽然依旧还是那个杨广，但总感觉有很多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怜香，你还记得你进宫有多长时间了吗？”
“回禀陛下，老奴是开皇十四年进的宫，仁寿四年便开始派来服侍陛下，现如今已有十八年了。”
“是啊，十八年了……”杨广感慨的说道，似乎便像是追忆起了过去，追忆起了那个他还是晋王和并州总管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英明神武，所有人都认为他比他大哥更像是皇太子。
当然，他最终仍是拿到了这个他本该得到的位子。
通过弑父杀兄，通过不择手段，通过……
“十八年了，你这老奴才忠诚了我们杨家十八年，但你对阴葵派又忠诚了多久呢？”
杨广饶有兴致的开口，却是让韦怜香弯下的腰轻轻的抖了抖，低眉顺目而不敢言语……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阴葵派的长老大人？”
“我当年怎么就没有想清楚呢？与你们那位阴后合谋毒死了我的废物大兄时，我就该想清楚你们一定会在我身边安插人手的。既是你，那么想必害死我大兄的毒，也是你调配的吧？”
“让我猜猜？如果不出意外等我死了，你们是不是打算还想扶持一下仁谨？让他在当你们阴葵派一段时间的印玺啊？”
杨广的语气便是极尽嘲讽，而韦怜香却不知为何，浑身都在发抖……
他其实不应该发抖，即便被揭穿了身份如今已经没有了多少权势的皇帝也不值得他害怕。
甚至只要韦怜香想，这个卧底的身份他就可以结束了。
只是……他能去哪里？结束了卧底之后他回到阴葵派后，还会有他的位置吗？
在杨广身边，他就是一呼百应的大内总管，是这个国家权力中枢的一员。可回到阴葵派，他这个长老的话，又有几个人会愿意听呢？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的，内鬼做到了他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多少回头的想法了。
或许是疯了，也或许是韦怜香的某种「本能」，他居然抬起头，看着杨广低声道……
“老奴已不记得忠诚了阴葵派多长时间了，但我服侍陛下，就已有十八年。”
“哈哈哈，你这老奴才还真是有趣啊！”杨广抚掌大笑，既是讥讽，又是感叹……
即便是为了权力，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愿意说实话的忠诚之人居然还是一个太监，但这就让杨广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但既你是忠诚的，就为我做一件事吧。宫墙内的老鼠太多了，把他们都拔掉吧。”杨广笑道
“那么陛下又打算怎么做呢？”
“他们不是想让朕暂避江都吗？”杨广冷笑道
“呵，暂避江南，统筹南方，积蓄实力？等朕去了江都，不就只是他们的瓮中之鳖而已，虽然现在也没有差就是了。”
“洛阳三十丈高的城墙修的起来，朕挖两条运河就让天下沉沦？他们世家大族有多少藏奴，朕去帮派里买人给我修宫殿就是昏庸残暴？”
“净念禅院八百多座宫殿五百个铜罗汉是礼敬佛祖，朕造两间行宫就是大兴土木？是啊，朕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们怎么都是对的啊。好一群「忠臣良将」！好一群「天下为公」啊！”
说到这里，杨广的脸上便已勾勒出了无比残忍的笑容……
“既他们想要我迁去江都，好！我就去！但是在走之前，朕就是要好好的与朕的「爱卿」们好好的谈谈。”
韦怜香的身体微微一抖，他抬起头看着面露残忍的杨广，低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不，我已经懒得去管那些繁文缛节，去注意所谓的狗屁权谋心术了！”杨广一展龙袍，癫狂残忍的笑着……
“我就已明白了这世间唯一的真理，超过所谓圣人放的狗屁……超过那些佛教道藏扯出出来的胡话，超过那些酸臭文人的垃圾吔！”
“这世间，只有强者才是对的！我可以去江都，但我在走之前，就要让这些门阀好好的体验一下。”
“天街踏尽公卿骨！”
7.隋癫帝
杨广疯了！这是韦怜香唯一的想法！
此刻在大兴城内的世家大族可不止有一个宇文家，且不论其他大大小小的门阀，还有那些士族子弟，就光是一个宇文家和独孤家就够麻烦的了！
独孤家的老夫人尤楚红精通一手伏魔披风杖法……其实力之强在韦怜香所知甚至能与阴后这等高手交手……
虽因曾经练功走火入魔落下的病根身体抱恙……但对付韦怜香这种水货长老那是一手一个！
而其他世家的高手，莫说一个宇文伤，都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隐藏供奉，食客高手……
关键时刻这些人冲垮杨广的「大内高手」也就只是几盏茶的功夫罢了。
可杨广？他又有什么呢？
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肉飞仙」沈光，还有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但这些高手里有多少的阴葵派的韦怜香自己都不大清楚。
杨广居然要打算对大兴城内的世家大族来一个包圆的屠杀？
这种事儿别说是做成了，他还没开始做估计这些世家门阀就收到消息了……
还没动手说不定这些门阀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借机干掉杨广顺便在弄死自己的敌对世家了。
如果杨广真的是要这样去找死，韦怜香说什么都不可能奉陪！
但就在韦怜香还想劝劝杨广的时候，他却打断了韦怜香的话语，咧嘴笑道……
“怜香，你是否也觉得我疯了？不，我没有，我只是明白了所谓的民心所向都是狗屁，那些贱民也好，士子也罢，甚至就连那些兵将也好，他们一文不值。”
“他妈的一文不值啊！”
说罢，杨广便又开始了震溃般的狂笑，而这笑声之中所掺杂的堂皇正气，就是让韦怜香感到脏腑剧痛，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他无比惊骇的看着龙椅前的杨广，毋庸置疑，他既能作为阴葵派的长老就肯定有他的见识，而杨广此刻所发散出的真气的强度，就根本是无法想象的级别！
如果说他曾经见识过的阴后祝玉妍的真气是一股河流，那么杨广的真气，就像是膨胀汹涌的大海！
甚至这种「真气」韦怜香根本就无法判断，他到底还是内力，还是真气吗？
而更可怕的，无疑是这带着无比鲜明的「个人」色彩的恐怖真气顺着韦怜香的气孔瞬间没入了他的体内！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血管经络，这恐怖的真气就无孔不入的侵入者韦怜香的一切，将他曾经修炼的万毒真气摧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