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便如今留存在着王座上的是一具怎样冷漠冰冷的腐尸，基里曼仍然敬佩他，同时更加为他感到可悲。

属于帝皇，属于帝国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

基里曼的呼吸逐渐平复，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帝皇。他不愿在看父亲的悲惨样子，只是径直的，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金光四射的黄金王座。

“我本来现在就要狠狠抽你巴掌的。”安格隆看着那不懂的腐尸嘲笑道

“但是现在的你，比我想的还要样衰。他妈的便惨过死啊！我就延后一下抽你巴掌的时间吧，哈哈哈！！”

说罢，他便狂笑着也跟着基里曼离开了王座室。

帝皇的巴掌他必定要打，但不是现在——他要抽帝皇的脸，而不是一具腐尸的脸！

他也不需要等待多久了。

当晨祷声再度响起，流明灯大放光明之际，王座厅的大门终于开启；

在王座间内短短的时间，外面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这一次从大门中倾泻而出的是闪光的薄雾，苍冷洁白有如银色的月华。而从自这道冷峻的光辉中，步出了两个原体的身影。

狂笑的安格隆和沉默的基里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这七天的时间，已让泰拉召集了太多太多的幸存者们了。

从禁军到阿斯塔特，从泰拉高领主再到平民，还有那里里外外将皇宫完全包围的战争机器——

若不是图拉真和禁军的抵挡，这些高领主残留的力量已经准备开始攻坚王座间了。

他们看着基里曼和安格隆，眼神中既有面对原体的敬重，更有强烈的敌意与仇恨。

但是更多无知的底层人民和士兵，即便遭受苦难，他们面对「神之子」的时候，也只是在渴求着神启。

既惊且惧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乞求原体给予启迪的呼喊，基里曼悲哀的看着这些人，他便已知晓信仰的毒，已经永远无法祛除了。

帝皇承载信仰的剧毒，为他带来庇护的力量，却也让他永远承受痛苦。

“他就在那里。”

看着图拉真，看着这里所有的人类，基里曼只是轻声的说出了一个令他们灵魂震颤的消息。

“他要归来了。”

“吾父，人类的帝皇，即将复活。”

146.白无界与帝皇

永恒之王凝视着人类帝皇。

灵族的统治者与人类的统治者互相对视着。

独自一人在这凝光的王座间内，白千霜毫无惧色的凝视着面前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暴君，玩味的说道……

“我猜，你留我下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给你「治病」吧。”

他手握着阿瓦隆之星，属于母神伊莎的翠绿神力回荡在那权杖之上，而毋庸置疑，这力量便是用来复苏这个最伟大的暴君的。

整个银河，唯有伊莎的力量可以将帝皇从这可悲的状态中复苏过来，让他重新回到自己曾经的躯体内。

但这所要付出的代价，无疑是极为巨大的。

被诅咒者那被折磨万年的躯体，被痛苦和灵能的撕裂所支配的可悲灵魂，将他那遍布伤骸的躯体重新塑造，即便是伊莎也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或许本来可以勉力维持与纳垢的循环便会被打破，甚至伊莎可能会成为纳垢的一部分。

甚至——生命女神伊莎，将会彻底消失在整个银河之中。

这并不是过分的代价，因为若是要唤醒一个将死的黑暗之王，让一个本质已与混沌邪神无异的存在行走人间，付出这些代价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亚空间是公平的，付出多少东西就能得到多少东西。即便是神与神，也逃脱不了这宇宙洪流中残酷的交换法则。

而且，即便白千霜的身体已是伊莎能在整个银河中找到的可以承载她最多神力的物质存在，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也仅有如此了。

这无疑绝对是灵族不可接受的惨烈条件，所以伊莎瞒过了所有人，除了白千霜。

慈爱的伊莎或许是整个银河如今仅有的一个真正善良的神祇，而即便如此，她为帝皇付出这一切仍是有条件的。

她要求帝皇在未来的时间，不能主动去针对灵族。

如若两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发生战争是另一回事……

但是帝皇决不能以自己的身份或者命令他的子嗣去屠杀灵族！

这要求过分吗？并不过分。

在拥有整个银河中或许仅剩下的神祇圣母心的伊莎看来，她只是想要帝皇的一个许诺罢了。

在漫长的苦难之中，伊莎的泪从未停下……

她早已明白若是整个银河继续这样彼此毫无节制的厮杀和无下限的排外，那么混沌永远不会有平息的一天。

灵族曾经是那疯狂的一部分，他们在崛起途中不知屠杀了多少的种族，甚至将过去至上天诸多其他种族的神祇毁灭。

而现在，轮到了人类，而人类则比过去的灵族更加的极端。

已经够了，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若是彼此都不会再有包容的选择，那么混沌永远只会更加强大。若是凡世的生命一直如此的腐烂，那么映射他的镜子只会更加可怖！

伊莎凝视着帝皇，她恳求着这个魔怔的人类之主，她只是希望他能够给出哪怕一点的理智选择。

而在凝视之中，帝皇，他开口了。

“入侵者！”

“异域之人！”

“邪魔！”

“不该存在与这世界！”

无数张面孔，无数的声音，伴随着那腐尸所显露出的灵能幻象一同迸发！

来自灵魂的回荡激流在现实一刻不停的震荡，在这金色的厅堂洒落灵魂的灰烬。

帝皇的样子看起来可怖至极！在那冰冷太阳的光芒笼罩下的，是无数张面孔共同的哀嚎。

那恐怖骇人的样子甚至与那些混沌邪神别无二致，是心智一般的凡人目视的瞬间便会发疯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