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愣了愣。

因为翠冷地界的人心中并无‘日月’的观念，也从未见过日月，因此当秦英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时，并不会认同天上的银盘其名为‘月’。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称呼这种哲学性问题，笙笙更是无法回答。

无奈之下，她只能凶巴巴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我哪清楚，古籍上便是如此记载的。”

“哪卷古籍？是海外留下的残册么，那些海外异客为什么要如此称呼？”

秦英似乎特别介意关于日月的问题，追问不停。

而笙笙只想安静地观海赏月，何况她也解释不清楚。对方不断的追问给她烦到了，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许多。

“嗨！你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又不是海外异客，我怎知晓？”

“哦哦，抱歉漓姐姐。”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惹恼了夏漓，超级害怕自己被漓姐姐讨厌的秦英立刻道歉解释。

“其实，我只是在想......”

她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情绪低落无比。

笙笙注意到秦英的表情，心中暗生疑惑。但她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对方起了话头就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秦英在她夏漓面前，从来不会保留秘密。

“翠冷国......”

“这片如此广阔的疆域，我们所立足所赖以生存的地界，抬头仰望到的这片天空......是封闭的吧。”

闻言。

笙笙心中微凛，果然聪慧如秦英，即使是梦内的这个。

但她莅临东海之畔，仰观日月之时。

心中终于有了对所处天地的猜测......

其实笙笙早就清楚了，那一次空碑题词，赤蝉已经带她领略过此方天地的真实。的确是闭锁着的，不仅隔绝了五行灵气，而且还有恐怖无比的巨物停留在云天之上。

当然，这样直接回答无疑对秦英过于残忍了，可笙笙也不想欺骗对方。

她犹豫半晌，在对方等待的目光里终是摇了摇头。

“没有......”

“应是天云甚高，汪海甚广，月光还未照来罢了。”

“是这样吗？”

“嗯！”

笙笙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我们就不是被谁刻意圈养着的了，对吧？”

“当然不是！翠冷国上到君王下到平民，都有着主宰自己一生的权利，你们是最自由的意志。”

闻笙笙所言，秦英卸下所有忧虑。

她遥望沧海，注视着天上银月，一双黝黑瞳眸在月光下流转着明亮动人的异彩。

“漓姐姐......”

“嗯？”

秦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这块巨大礁石的最边沿。

她背对着笙笙。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后面两句是什么呢？”

——咦？

笙笙心中微惊，这不是很久以前逆徒在宫中受到欺辱天天以泪洗面，思念自己的未婚夫时......笙笙为了鼓舞她振作起来，说要带对方去东海边观海赏月，并教其念的那首名相名诗吗？

——梦内秦英怎么会知道？

“后面没有了。”

估计是郦柔悄悄吟咏被宫女听到了什么的，兜兜转转又传入了秦英耳中。

但笙笙保证郦柔不敢念后面半阙，否则以当时其身份地位要传了出去，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所以。

笙笙才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欺骗秦英。

“漓姐姐，真没有么？”

秦英的声音有一丝幽怨。

“真没有。”

“......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早就残缺了，没见到后面的记载。”

笙笙撒谎可是绝活，表情自然真的不能再真啦。

只可惜秦英背对着她，看不见如此精湛的演技。

许久也没有再出声。

静谧而皎洁的月光，照耀在礁石上......石上二人一立一卧，皆是面朝汪海云天。海浪从远处涌来拍打着她们脚下的巨石，将这静谧与沉默打破。

“骗子......”

一个细若蚊吟的幽怨声音突然响起，只可惜刚好被一阵巨大的浪声覆盖。

笙笙没听清楚。

“妹妹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话音落下，她并未等到对方的回答。

刹那间天翻地覆，天地如同倒转回旋，笙笙头昏脑涨继而眼前一黑，待她再睁开眼时已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败不堪的殿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