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如此美妙琴曲可是阁下所作？”

笙笙是明知故问了。

这话表面上夸赞对方弹得好，实则很委婉地试探。

那妇人果然没有多想......其盯着笙笙小脸看了好一会才轻摇臻首，一双凤目如送秋波，水光粼粼。

狐媚得紧。

其眼瞳内藏着无数复杂神情，看上去如不谙世事少女般澄澈，实际上是浑浊到了一定层次......

犹若漆黑无云的夜空，至暗反倒干净。

也不知藏了多少故事。

“此曲名为琴箫合奏笑傲江湖，出自吾挚爱之手。”

自从琴曲奏毕，妇人的目光就再也没有落在琴弦或其他任何地方，一直盯着笙笙，仿佛是世上最好看的美景、最珍稀的艺术品......怎样欣赏也不嫌够。

不过其看归看，却没有才出现呆滞或发愣的情况，并未令笙笙觉得其失礼。

而且也即是回答了问题。

——啊这......出自她挚爱之手？！

笙笙张了张嘴，欲语还休。

——石锤了。

——臭雨师出轨石锤！

美妇连曲名都说对了，笙笙又不认识这人，所以必定只有一个可能——雨师绿笙！总不可能是笙笙自己教的吧，她们素未谋面呢。

“果然啊，异地恋从来都不靠谱，何况异界。”

“呜呜呜......”

笙笙瞥了眼垂在自己胸侧的两缕青丝，恍惚间只觉青丝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

不过。

与此同时，笙笙也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臭雨师作初一笙笙就作十五嘛，到时候即使见了面，她也没理由怪罪自己啦。

毕竟，是雨师先对不起笙笙哒！

“到时候上来就提分手，先声夺人把大义给占住咯！”

“......立于道德制高点评判一波，接着怒诉笙笙如何如何伤心，一套连招下来臭女人肯定自惭形秽，无颜以对我这旧爱。换作脸皮子浅的，投河自尽都有可能。”

“之后嘛......之后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笙笙原不原谅她另说，但臭雨师一定会原谅笙笙的。”

嗯！

就这么办！

少女心中暗暗点头，简直完美。

一直忧虑且悬在心头的大问题就这么解决啦，真是有些开心呢......好吧，其实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刚才想那么多无非是排解心中抑郁，她自我安慰向来有一套的。

所以呢......

——气死了！快气死了。

少女真实想法是这样，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方面给人气到。

少女一向是很藏得住心思的那种，但此刻也难免咬唇颦眉，眼中流露出一抹愤恨表情。

想不通啊！

真的想不通！

笙笙分外妖娆，笙笙如此多娇，笙笙引无数英雌竞折腰。臭女人是失忆了吗，跟笙笙贴贴后还有心情偷嘴？

想到笙笙这张美颜，一对比你下得去嘴吗不会嫌弃吗？胃口也太好了吧！shi都吃吗？

“噗嗤~。”

这时。

狐媚妇人蓦得捂唇一笑，方才少女薄怒又努力压抑的模样实在看得她心痒痒。当年同时也有种报复的**......她是故意说得这般模棱两可的。

其实吧，这首曲儿是她偷听偷学的。

当时对方将曲谱教给一名姓姜的女子......

不错！

就是她那个朋友，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关系不好也不算差。理念兴趣相同且互相熟识，但彼此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个理念就不谈了，总之最后以惨淡结局告终。

否则妇人也不会宅在碧云天上，除了教化族中一些优秀后辈便不理会居方世事......眼不见心不烦嘛，曾经为之努力过甚至拼尽一切，可惜最终仍然失败了。

难免心灰意冷。

倒是昔年的兴趣依旧未改，反而更加火热了。

至于具体是啥？其实就是......

——眼前这个......在梦里回忆过思念过担忧过迷恋过妄想过无数此无数次的少女呢。

——长笙，能够再听到你的声音，再停留与你如此近的距离，闻到你的呼吸与气息。

我......

我郁山蝶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喂！你......你怎么啦？”

正在暗暗生气的夏漓被妇人的轻笑声打断，她朝对方投去疑惑目光时，对方却突然哭了起来。

鼻头与眼眶通红一片，清泪涟涟无声哭泣着。

明明流着泪，嘴角却荡然开来，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