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医生有些为难，林通过对话机开口了：“爱莉希雅，第三次崩坏的状况怎么样了。”
不知是虚弱还是其他的原因，林对爱莉希雅的语气轻柔了不少，但他的声线常年都保持一种零下二十五度的急冻状态，所以在外人听来可能并没有多少差别。
然而爱莉希雅何其聪明和敏感，林一开口爱莉希雅就听出来了他态度的转变，柳眉弯成好看的月牙，局促的调笑道：“咦？我们的机器人先生居然也会对女孩子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难道是通过图灵测试了？”
“……”
林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诶诶，等一下啦！就开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嘛！”
林总觉得爱莉希雅会一点一点的降低人的心理防线，每一次都能让人抓狂而又无可奈何。
充分践行那位先生所说的想要开窗就先在房顶砸个洞的道理。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第三次崩坏情况怎么样了？”林觉得自己还是太惯着她了，索性语气回到以前的冷漠的状态。
爱莉希雅回想了一下在她腾出时间来看林之前发生的事：“唔……我想一想，这次崩坏相比较前两次危害范围太大了，所以以前常用的理由瓦斯爆炸这回可能就没那么好用了，但也都还在逐火之蛾的掌控之内。”
崩坏的存在一旦被普通民众知道，那么所引起的社会骚乱是控制不住的，造成的危害可能比崩坏本身都要大，所以每次崩坏逐火之蛾的首要任务不是清理危害区域，而是想办法掩盖真相。
“在第三律者死后，长空市和几个危害程度比较深的城市都调派了支部的战斗人员进行清理，没有了通讯干扰清扫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但还是有一些意外，比如你击败的第三律者的伴生崩坏兽还有一个核心，作战人员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恢复了一半了，但你的队长和你队里那位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彻底的击杀了它。”
林听到比较关心的蛇型崩坏兽死亡后，稍微有些安心的吐出一口气。
“不过还是没能彻底结束哦，那只崩坏兽死后尸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说不定它拥有复活的能力，毕竟是蛇嘛。根据它远超帝王级崩坏兽的崩坏能反应，逐火之蛾给了它一个新的定级‘审判级’。”
“审判级。”林念叨这三个字。
“呀，这不是爱莉希雅嘛，你怎么有时间来看这只半死不活的小白鼠啊。”
兀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女音从爱莉希雅的身后传来。
第十八章 他还得谢谢咱呢
“你是只要被人看到脸就必须结婚的设定吗？”
“……”
面对梅比乌斯的诘问林沉默以对，倒是站在后面的爱莉希雅憋不住笑了一声。
林身上的谜点有很多，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果然还是他无论何时都隐藏自己真面目这点，以至于逐火之蛾的内网上都开了盘口猜他到底长什么样。
“至少好消息是林确实是个男孩子，也不是机器人。”爱莉希雅拿出逐火之蛾出品的万能通讯器，在屏幕上点了点找到最上面的热门贴，看了眼里面投票最高的那个选项，“投了女孩子的人要今晚睡不着觉了呢。”
“……那个是什么？”林看她在通讯器上操作，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爱莉希雅随手把最高的词条划掉，笑着说道：“大家都对林的样子很感兴趣，所以我就顺水推舟的帮他们建个盘口顺便赚一笔咯。”
“……”林早该猜到逐火之蛾只会有一个人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林对此也不是很在意，他藏住自己的脸有自己的考量，就单纯是在逐火之蛾对抗崩坏这一点而言，隐藏样貌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林更好奇的是梅比乌斯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那是什么眼神？忘了你现在用的手是谁给你的了吗？”梅比乌斯掸了掸头发，玩味的盯着泡在修复舱里的林，“还是说你想毁约？”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空气冷了下来。
爱莉希雅笑呵呵的吃着水果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林在透明液体中些微的摇了摇头。
梅比乌斯也点了点，对林的识相很是满意。
“我要让你做的事等你这幅孱弱的身体康复了再说，你现在是我的实验品，所以我会先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你，特别是有关你的身体的事。”
“……”
林用他的沉默来表达洗耳恭听的意思。
梅比乌斯的嘴唇勾起一个笑容，她伸出手放在修复舱的外壁上，对里面的林说道：“你很幸运，这是字面意义上的幸运，能够被抢救回来可以说是现代医学的进步，而在抢救回来之后没有留下后遗症，更是幸运。”
梅比乌斯话语中“幸运”隐含的，是她给予林的那六支毒素，在林回来被推进手术前她亲自来看过那个时候的林，所以肯定他将六支毒素全部用完了。
虽然林没有出现以前的实验品脑死亡的症状在梅比乌斯的预料之中，但他现在连情绪都没有半点被调动的样子，可以说是大大的超出梅比乌斯的计划之外。
毒素和换肢所展现出来的适应性在其他人类身上她根本没看到过，林的肉体就像是一块质量极好的橡皮泥，怎么揉搓都没关系。
要不是林的某些方面简直是把人类的缺陷发挥到极致，那就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但很可惜，你的‘缺陷’还是一如既往的扫兴。”
林已经猜出来梅比乌斯接下来要说的了，毕竟恢复意识后已经过了几天，而且他对身体的感知力比一般人都要强，任何的异常都能感觉出来。
就算再怎么防护、预防、打抑制剂，在那种高浓度崩坏能环境下长时间作战，中途还有与审判级崩坏兽以及律者近距离接触，是怎么都回避不了的。
“即便你在入场前就打了抑制剂，将你运送回来的时候也打了抑制剂，但你那低到可怜的崩坏能抗性不是几针抑制剂就能解决的。”
梅比乌斯抬起头看着林平静的黑瞳淡淡的说道：“你的身体已经被崩坏能侵蚀了，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你是知道的吧。”
崩坏能侵蚀。
这几个字在当前的时代乃至逐火之蛾里，都是能直接和死刑画等号的。
这也是林无法逃避的问题，只要他还在战场上一天，那么崩坏能侵蚀就迟早会找上他。
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快罢了。
爱莉希雅的神情也没多少惊讶，她在来看林之前，就已经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他身体的事。
“不过你不用担心，崩坏能侵蚀本就是一个过程，只要你按时使用抑制剂加上我帮你做一些‘小手段’，我能保证你多活几年的时间。”梅比乌斯的笑容还是那么渗人，在通过透明的液体看去时，更是扭曲。
他沉闷的开口：“多少年。”
林没有去问代价，他没有讨价还价的条件，倒不如问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还有多少。
“粗略估计，五年吧。”梅比乌斯在林开口后就轻笑了一声，“但考虑到你长期在前线作战，所以可能会比这个时间更短一些。”
五年……
仅仅一千八百多天后，他就会变成死士那样的怪物了吗？
林这时有些惊讶的发现，他似乎总能用倒计时来衡量自己的生命，精确到每一天、每一小时乃至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