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帕西那跟队长如出一辙的眼神，魂红着脸一言不发的低头急匆匆的走过他的身旁。

“……”

在魂走过司帕西身边时，他的笑容逐渐收敛，直至消失。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身边的人的感受吗？

司帕西看着手里的协议书，眼神复杂无比。

司帕西走到一旁，将手里的文件全都放下，只留下林的协议书，看着上面那个被人随意写在上面的名字，他的手指逐渐用力，将其揉成一团。

生命是平等的，这是他的妻子最后告诉他的一件事。

所以他要正视每一个生命乃至每一个躺上手术台的尸体，从他们的身体里抽取血清时，想着的是他们会为活着的人而提供生存的燃料。

但那时，梅则是告诉他另一个理念，他是有价值的人，所以他比其他人更需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其他人，而讽刺的是活下去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司帕西抬起手想把协议书扔进垃圾桶里，可手还是停在半空中没有扔下去，他叹了口气，短暂的犹豫后把这份遗体捐赠协议书装进口袋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酒壶，扭开来泯了一口，苦涩的酒味占据了他的口腔。

他回望了一眼林的病房，拿起文件离开了。

卡伦是对的，梅也是对的。

司帕西在拿出遗体捐赠协议书的时候，他其实有过期待林能够再多犹豫一下，意识到这是一件残酷的事，而不是高尚的事。

至少能够在那所剩无几的生命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身边的人很重要，假如他通过这份协议书，通过这段尾声中明白司帕西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算是司帕西的“复仇”了。

可司帕西终究只是来给他选择，而不是替他选择的。

而司帕西也明白他将会继续遇到更多愿意做出相同选择的人，他会见证他们的牺牲，直到自己做出同样的抉择。

那一天需要多久？会在林死后还是死之前？

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口袋里的协议书，等待着生效的那一日。

……

“林，你有时间吗？”

正打算进入乐土的林停下步子，将可视窗转向了犹豫的芽衣，光信号闪烁了两次。

这是表达……有什么事的意思吗？

林独树一帜的交流风格还是让人琢磨不透，但这回芽衣却不像以前那样怀有猜疑，倒不如说还有些许的歉意。

芽衣似乎想找个话题：“你……一直在乐土中穿梭是做什么？”

“……有事。”

“具体是什么事呢？”

“……”林对着没话找话的行为沉默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来，正对着芽衣与她平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芽衣也说不上来她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叫住林。

自从上回从那段记忆中的记忆里回来后，她对林的看法就变了。

感同身受？应该不是，林的经历大概没人会有类似的感受，他的理念异于常人，说他是个怪胎并不为过。

可芽衣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坚定信念给他带来的变化，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在他身上徘徊。

“你不必在意上回的事。”

然而她没想好怎么开口，林反倒先说话了。

“所见之物并非即为真实，你在那里见到的不过都是过去的幻影，那不能够代表现在的我与过去完全相同。”

“……你还真是感觉敏锐。”

“要是不想让人察觉，那就戴上面具。”林回过身去，“笑容、悲伤、愤怒……用任何一种面具来掩饰自己。”

芽衣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我没有这样做。”林站在门前，仰视头顶，“但曾经有人这样做。”

第三十二章 猫与门

“小林。”

看不清脸的人向自己招手。

“你要去哪里？”

我会去哪里……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人类啊，活在世界上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的，在明白自己该前往何处后才能活下去。”

那你呢？你活在世界上的目标是什么？

“我？我想看到小林长大成人，有着朋友、爱人、家人，享受自己身为人类的幸福，然后……”

“对愚蠢的人类绝望。”

……

“林队员？怎么了？”

魂紧张地推了推发呆的林的胳膊，生怕他又一次突然倒病在床上动不了了。

“……不，没什么。”林涣散的瞳孔重新汇聚，看了眼身旁的魂，“刚才说到哪里了？”

“就是队长让我问林队员要不要举办一个小聚会庆祝你回到总部。”

魂撒谎了，其实这是她自己想问的，但奈何她在林面前永远都是个害羞的女孩子，这种话实在不敢说是自己想的。

“不需要。”林几乎没什么停顿的就拒绝了。

“果然吗……”魂嘴角抽了下，沮丧的低下头，虽然已经料到林肯定会拒绝了，但他甚至连考虑都没有，有些打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