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穿越这个设定，很有趣。”

男人惊喜道：“是吗？你也这样认为的吧。”

“嗯，体验一段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人生，大概会很有趣吧。”零的语气乏味，他在谈话间已经翻过了几十页，“从一个满是灾难的世界，去往和平的世界，会是很多人的梦想吧。”

“……”

男人兀然愣住了，他盯着零，这个不过几岁大的孩子。

看着他的冷然和淡漠，看着他异于常人的阅读速度，看着他让自己厌恶的容貌。

直到零读完了整本书，拿起另一本小说时，男人都只是看着零。

缄默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像是泪水似的流了一脸。

第四十二章 应当战胜之物

林被风声惊醒，他如同被人从水面下抓住头发拽起，意识从迷濛的记忆中脱离，回到了冰冷清醒的现实。

他捂着快要裂开的头颅，急促的喘着粗气。

药效已经过了吗？

看了一眼时间，林估算出了药效的具体作用时间大概在二十七小时左右，他又拿出一根注射剂，将药剂推入身体里。

“呕……”

胃部的灼烧和喉咙的刀割让林吐出一口紫绿混杂的液体。

散发着热气，看不到人类血液的鲜红。

他靠在轮椅上，仰望着遥远蔚蓝的天空。

……

卑弥呼站在正装严肃的黛丝多比娅和魂面前，在无法安心睡眠的这几日，她们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疲倦。

“第五小队的任务是护送前往第三支部的重要人物，在十三小时后开始执行。”

将护送任务分配给各个小队，在这次事件过后，总部也许就会被降低职能，直到空中基地的建成。

“另外，在这次任务执行前，需要最后一次崩坏能侵蚀率检测。”卑弥呼扣了扣后脑勺，“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于恶劣，还是必须得配合。”

“……其实，我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呢。”黛丝多比娅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听力优良的卑弥呼侧耳道：“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

魂倒是补充道：“我也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有种虚幻感。”

高层的接连死亡，每一具尸体都面目全非，每一种死态都惨不忍睹，可离她们最近的，却是伊默尔的遇袭。

在逐火之蛾的运行机制下，士兵们除了拥有最高权限的队长，对整个事件的信息了解都是不全的，如站在山外看在云雾缭绕下的山岳，如此之近，却又看上去如此遥远。

伊默尔会受伤也是因为他不小心撞破了行凶现场，有种意外的感觉。

“不真实吗……”卑弥呼阴沉着脸琢磨这句话。

“队长，你生气了？”魂小心的问道。

卑弥呼只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她实际上格外的注重身边的人，一路走来与她相识的人相继战死，使得她不得不麻木自己的神经来面对死亡。

“这倒没有，那群老家伙们我认识的不多，有一些只是对我下达过命令。”卑弥呼捋起刘海扎成马尾，换了个精神点的发型，坐在了会议桌上，随手捡起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不过我对现在会发展成这个局面没什么意外。”

作为资历最老的士兵之一，卑弥呼能够看到的，以及可以看清的，都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看你们这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跟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发生在林来到第五小队之前的事。”

“林队员来之前？”

“是啊。”卑弥呼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嗝，转着手指说道，“魂你应该知道，你和林在当时都属于新兵范畴，林也不过早你几个月的时间入队，加上我第五小队总共三个人，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在林加入之前，第五小队是什么样的？”

“……就你一个？”魂觉得这个答案有些难以置信。

卑弥呼听到这句话，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哀伤，她用无所谓的态度道：“没错。准确来说，是在第二次崩坏中小队除我之外全灭，所以在林加入前才只有我一个人。”

“全灭……”

第一次崩坏与第二次崩坏的规模不大，但第二次崩坏的持续时间长达半个月，是迄今为止持续时间最久的大型崩坏，在爱莉希雅加入逐火之蛾奔赴前线之前，战况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第一崩坏的仓促结束导致了第二次崩坏没有应对经验，导致了第二次崩坏逐火之蛾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一个支部全灭，参与的作战小队伤亡达三分之一以上，直到现在第二次崩坏的代价都还在影响逐火之蛾。

“我的小队执行外围讨伐任务，主要任务内容是将想要逃离的崩坏兽和死士讨伐，在那时我们还没有专门的对崩坏武器，所以战斗十分吃力，基本上一头变异的下位崩坏兽就会需要三个及以上的小队联合讨伐。”

“我因为战绩优异，所以被安排了守住关键节点的任务。”

“也就是这个任务……”

魂和黛丝多比娅对视了一眼，都听出了卑弥呼的伤感，看来就是这个任务导致了原第五小队的成员全灭。

“当时的战线拉长，各节点想要支援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所以只要不是紧急情况不允许对外求援。”卑弥呼自嘲的轻笑，“而我在防守时，另一个距离我们不远的节点申请支援，遇上了两头变异的下位崩坏兽。”

“但我的情况较为特殊，高层命令我必须死守要点，不能去支援其他节点。”

“我的背后就是避难所，就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哪怕当时附近的崩坏能反应很低，崩坏兽和死士都被我们讨伐了，但我也必须遵守命令不得去支援。”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小队成员，他们……想要去帮助发出求援信号的小队，并且，为此违抗了我和上层的命令。”

卑弥呼又喝了一口酒，但这一次她没有大口畅快的倒入嘴中，而是用红舌小口小口的舔着酒液，仿佛其中苦涩落入了心头。

“我没有与他们一同前去支援，他们则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发出信号的节点，然后……”

“在抵达的半小时后，失去联络。”

黛丝多比娅的心头一紧，她似乎猜到了卑弥呼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二次崩坏除了能力最为诡异的第二律者外，还有一头同样至今都还没将其能力解释清楚的崩坏兽造成了逐火之蛾的作战人员大量伤亡。

第二律者的伴生崩坏兽，被命名为“瓦沙克”的帝王级崩坏兽。

“没错，求援信息中的两头变异的下位崩坏兽有一头其实是帝王级崩坏兽，它的崩坏能含量比一般的帝王级崩坏兽低，所以没有被第一时间检测出来。”

“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我在那时做出了更好的判断，与他们一同去支援，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但总归都只是一些马后炮罢了，只不过我总能梦到我的队员们，判断正确的他们死了，而我活着，这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