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
在博龙准备将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给擒住时,司帕西拦住了他,笑眯眯的从他身后走出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离开逐火之蛾了,林。”
第四十六章 穿越者
站在巨大的透明器皿前,司帕西盯着面板上不容乐观的数据挑了挑眉:“侵蚀率32%,身体素质差的人已经承受不住器官侵蚀的重压死亡了,而你居然还能顶着幻觉到处跑。”
在脱光了只剩遮住脸的布之后,林的身体才更直观的展现出了崩坏能侵蚀后的丑恶痕迹。
两根手臂关节肿大变形,血管粗壮,少了大腿的切面膨胀起了一个个紫色肉包,狰狞的伤口生出了恶心的肉芽,紫色的条纹与血管一起遍布全身,根本找不到一处好的地方。
“我猜猜,是因为这些药吗?”
他从一旁的盘中拿起只剩两支的绿色药剂,本来轻佻的表情被凝重取代,他严冷的对浸泡在液体中的林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
林对仰视着自己的司帕西摇头。
“这些药是用抑制剂另一些药物搅合的,那些药物我也知道他们有不同程度的抑制崩坏能的效果,但因为对人体的伤害太大且药性太粗暴,所以都分开使用。”
“它们会让你的器官分泌失调和大脑神经强制兴奋,即便抑制了崩坏能,也不过是换一种死法。”
“经过检查,你的主要器官已经差不多都要坏死了,我可以给你更换器官,但崩坏病会在我切除病变器官时就加快侵蚀速度,所以你差不多等于一个死人了,只不过是选一种死的方式而已。”
“我就不过问是谁把药给你的了,但从现在你不能再使用这些‘毒药’了。”
司帕西敲了敲透明玻璃,微笑道:“还记得你签下的同意书吗?”
“记得。”
“很好,你也应该记得我说过崩坏能侵蚀能够坚持的时间越长,从身体里提取出的血清就越多,所以为了能够被救的人,你就继续坚持着活下去吧,活的越久越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状况好一些之后再说吧。”
“……”
林沉默的点了点头,司帕西见状也笑着回应他点点头,然后不再说什么,走出了疗养室的大门。
在背后的门自动关闭后,司帕西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沉郁到能够滴出水的阴森。
“博士,林先生他的情况怎么样?”在门外等候的博龙对司帕西问道。
其实司帕西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已经不能说是胡来了,他根本就是在自杀,本来他还能活至少两年,现在可能连两个月都活不过去。”
“……”
博龙听过司帕西对他说过,他让林签下遗体捐献同意书的事情,也就是说司帕西自己曾经让林选择了不再使用抑制剂。
可他现在,神情低沉,甚至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一面让林做出“最有价值”的选择,一面又为这件事而自责。
司帕西很快就将自己的表情隐藏了起来:“不要让其他人来这个房间,如果有人,特别是总部的人询问林在不在第五支部就回答不在。”
“是。”
他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后,迈开腿向实验室走去。
……
药效快过了。
正如司帕西所说,药剂能够使林的大脑强制兴奋,所以才能一直维持清醒的状态,在药效逐渐消失后,眼前的重影重新被幻觉所占据。
他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想要问司帕西,但他确实需要治疗了,否则他连维持正常的日常行走都做不到,更别说回到总部。
林能够来到极东,是他用逐火之蛾的徽章越过了机场的检测程序,找到了飞往极东的航班,然后潜入机舱内,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极东。
幸好机场的人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只是知道他是逐火之蛾的一员,哪怕看上去怪异无比也没过问。
换做是逐火之蛾的私密据点的人,恐怕林就会被识破了。
因为他不能直接出现在逐火之蛾的人面前,所以去与逐火之蛾合作的医院碰碰运气。
这一次,幸运眷顾了他,刚好遇见了司帕西和博龙。
按照司帕西所说,林的状况严重到了下一秒暴毙都不奇怪的程度,所以说是‘治疗’其实也只是想办法让他恢复正常的思考,不过对林来说也够用了。
在液体升起的气泡里,林在泡影中回到了那个时候。
……
“您、您让我对这个孩子做意识改造手术?可他不是……”
“你不需要说那些话,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
零面若冰霜的站在男人的身后,而男人正在与一个看上去年过六十白发苍苍的老人讨论着一件事。
一件已经在零的身上发生过的事。
后来,老人与男人争执了起来,却被男人一声呵斥给吓得低下了头,无奈的点头表示可以。
“但是他已经动过一次手术,第二次手术的效果会大幅度下降,至少他的性格是不会发生大的变化了。”
“没关系,那就够了。”
男人让老人出去,他背对着林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寂寥的烟雾将他的眼神隐藏了起来。
“小林,人的一生是由无数个选择拼接而成的,就算我们再怎么不喜欢选择题,但始终会面对。”他两根手指夹着香烟,放在鼻下,眯起眼睛,“而人类特别喜欢,让别人替自己选择,即便在我看来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别人替你选择人生,所以我想要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但要是你的选择是自愿被当做工具让那群老家伙们驱使,还是在保护人类的大义名下,那我宁愿再替你选择一次。”
“反正,我也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坏人,做一件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零很聪明,他比他的同龄人,乃至许多大人都聪明,所以男人故意在他面前与老人讨论修改记忆的事情。
至少该让零在这时知道真相,这份残忍的温柔,是他能给零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手术马上就会进行。”
他背对着林,攥紧了拳头,指甲将掌心刺的钻心的疼痛,可他却惘然未知一般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