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球持续了十分钟,所有的物质和生命都在其中消融。
白发的男人把同伴放在第五支部残破的大楼上,眺望那团死寂的空间。
待那黑球消失,战斗的泰坦和崩坏生物、人类垒起的建筑、断裂的巨树都已经宛若百年之后的世界,腐朽枯槁。
在这枯竭的世界里,栀白的花海,开满了每一处空隙,在高扬的阳光下静静地凭风吹吟……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生
流逝的体温在灼烧中回暖,苏竭尽全力的奔跑,他听着耳畔的震颤,不稳的脚下的动摇,还有胸口孩童的嚎哭。
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的出路,无尽的烈火,无尽的废墟,只有消逝的体力在高速他时间还在往前残酷的迈步。
痛。
手、脚、头都在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都快要被这股疼痛扯开了。
那怪物离他还有多远?
十米吗?
五米吗?
还是说……
“嘭!”
肿胀的巨掌拍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狂风把他推飞栽倒数十米有余,咔嚓一声把他的右腿摔断。
“噗——”
唾液和血水承受不住胸部的重压,从嘴唇溢下。
苏紧紧地抱着哭声渐弱的孩子,他爬起身,刚才将最后的一口气吐了出去,他无力继续逃跑,只能把孩子放在旁边的断垣下尽力的遮好,然后转身面对这头怪物。
从生物学上来说这种生物不该出现,它光是在苏的面前出现,就令他产生了不适。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追究崩坏兽构造的时候,他把失去知觉的伤臂垂下,举起另一只手可笑的拳头。
苏一直以为他死的时候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短暂又漫长的刹那忆起人生的点点滴滴,再迎来死亡。
那些在医院中死去的病人,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满是不甘,在死去的前一刻仍在低念着对他们而言重要的人名,或是在家人的围簇下,或是孤零零的躺着,直至生命的消逝。
可苏发现,他的内心比他想象的要平静。
没有不甘的回响,也没有回放的记忆。
只是抬头望着即将把他送入另一个世界的畸形臂膀,一眨不眨的等待着……
“嘭!嘭!嘭!”
子弹从可怖的臂膀里穿过,血肉横飞的打断了它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然后连绵不绝的枪响将崩坏兽的核心洞穿。
“轰隆……”
巨兽的身躯倒下。
在希望的日出下,一个幼小的身影握持着枪械走到了苏呆凝的身前。
“梅博士,这里是普罗米修斯三号,在与TT-079改失联落入长空市后发现幸存者,请安排回收。”
……
“要抽根烟吗?”
法尔靠在门板上,褪去沾满血的手套,扔到死士的尸体堆上,从白大褂里找出一包香烟对一身血坐在门口的拉格纳问道。
“……我记得你不抽烟。”拉格纳用左手把握着断掉的木棍的右手手指掰开,她接过递来的香烟,却没有放入口中。
“我确实不抽,吸烟会对肺功能造成损害,长期大量的吸烟还会引起心脑血管疾病,更别说二手烟中蕴含的……”
“所以,你为什么还有烟?”
法尔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那个患者是个老烟鬼,他的肺都发黑了,看上去比崩坏病侵蚀发紫的器官还可怕。我从他病服里找到了烟,他在医院里都偷偷地抽烟。”
“……那抽吗?”
“算了,我自己都说得自己不想抽了。”法尔放下烟盒,瞄了眼拉格纳手里的烟,“你呢?”
“我也不抽,我以前当过女仆,侍奉的那家人对香烟过敏,严令禁止家里的仆人抽烟,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拉格纳疲软的脱掉变成血红色的外衣,想了想还是把烟塞进了口袋里。
“你还当过女仆?”
“兴趣而已……总会有想要体验不同生活的时候,所以我去拿到了女仆专业证,当了大概一年的女仆。”
“还真是体验丰富。”
“是吗?我觉得人生还长,这些算不上什么。”
“人生还长吗……”
在低声交谈的二人的背后的手术室里,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象征生命的线条正有力的跳动。
……
“……”
蔚蓝悠远的天远,渺小的云朵层层叠叠,将斑驳的光点映在少女的脸颊上。
淡白的花团锦簇,将她拥抱,微风吹拂她耳边红蓝相加的发丝。
“呼……”
风压卷起花瓣,行向天际,伤痕累累的人们踏入这片白洁无暇的花圃,血滴滑入花蕊中。
戴着头盔的男人在樱的搀扶下来到了少女的身侧,在点头示意后,樱松开手,他栖身蹲下与少女对视。
“……你们人类的天空,空旷无垠,真是不错。”她泯起嘴角,淡薄如丝的空灵响起。
“天空是不属于人类的,它只是在那里,谁都可以抬起头看。”男人长吁一口气,就这么平淡的回道。
少女又瞧了瞧那朵云,忍俊不禁:“是吗?”
“……”
她气若游丝,蔚蓝色的瞳孔和赤红的瞳孔齐齐看向男人:“你有躺下看过天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