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来作甚?”常千佛不动如山,“住合生堂,贺岁不是更近便么?”
听起来似乎有理,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常千佛没有给妻子太多闲暇思考这个问题,以明日早起为由,哄得穆典可早早洗漱上了床。
睡是睡不成的。
穆典可的手指插进常千佛旺密的黑发中,无意识揪紧,一泡春水眼迷离,头顶上的百子千孙帐天塌地陷似地摇,已经剧烈晃动大半宿了。
她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感知是清晰的。要命地清醒!冷不丁一个浪头打来,将她抛向高空,她在抖动如筛的战栗中呜呜咽咽地叫出声来,跟着那道循循善诱又恶质的嗓音,也开始说些胡言乱语的话,引那浪头更重,直至要将她浑身碾碎……
还是让这厮忙一点罢!
小死徐缓回魂,她在迷迷糊糊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打从一睁开眼看见那张脸,常千佛就在笑。
等她揉着腰,提着直打颤的两腿走向梳妆台,这浑人笑得更猖狂了。
穆典可反手把梳子摔到了他脸上。
每回常千佛给穆典可梳的发髻,出门走一遭,总会受到众人的盛赞,相反她自己梳头时就不会。
今天也不例外。
常怀璇正对着大门口,俯身给双胞胎擦手,一抬头,看见携手走来侄子侄媳二人,目中闪过了一抹惊艳意,笑道,“可可今天这发式真好看,更衬得脸小了,口脂颜色也好看。”
“口脂大姑姑送的。”穆典可含笑作揖,“小姑姑新年好!”
双胞胎“蹬”“蹬”跑过来,一左一右地亲了娘亲好几口,也夸开了。
“娘的头发好好看!”
“发簪也好看!”
“衣服漂亮!”
“眉毛也漂亮!”
……
“娘可真好看啊。”
居彦真是受不了这两个小马屁精了,已经是大孩子的他,眼光才不会这么浮浅,慢悠悠地扫了一眼亲娘头顶的乌云鬓,压轴道,“这么复杂的样子,一看肯定我爹给梳的。”
今年的除夕比去年更热闹。
双胞胎大了一岁,变更加能说会道,还能跑进跑出地帮忙搬东西了一支笔,一只花瓶,一个布墩……还能帮爹牵春联,给娘递鸡毛掸子。
常居彦也被允许搭梯子上梁除尘了。
常怀璇的左臂还没有恢复完全,多年不用,有些欠灵活,但不影响她给居彦做各种精致花样子的点心,又给双胞胎包了爱吃的金黄蛋饺。
年饭过后,照例全家一起守岁。
福伯拿来几只白薯,放火盆里煨着,笑说,“少夫人嫁进来的头一年,和公子爷一起守岁,就爱吃这口烤白薯。那时候小姐还没有出嫁,烤了花生,三个人抢的哟。”
忆昔旧事,穆典可不禁赧然,因胃口太好吃太多而被大夫要求把脉的,她恐怕是第一人了。
常千佛逗居彦,“你娘那年就是吃了好多白薯才有的你,咱们居彦是白薯精变的,可不能吃自己,等一会不要跟你娘抢哦。”
常居彦心想他爹真是够了。
为了给媳妇抢口吃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爹,我长大了,早就不听精怪故事了。”小家伙无奈地说道,“我是不会跟女孩子抢东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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