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也俯身用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哭了?”
零陆还是不回答。
顾知也侧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弯曲着枕在脑袋下方,另一只手怀着安慰的意图放在零陆的脑袋上,指腹摩挲着。试图用欠揍的语气故意激怒对方。
“你还生气了?你利用我,”
“我没有。”零陆猛地抬头赤红着脸大声反驳,面颊上并无任何泪痕。
“你说说,怎么没有。”顾知也心里那杆天秤早就斜向她说的话是真话这一边。
零陆只是紧咬着嘴唇委屈地盯着他。
“你不说;我就当是有。”顾知也翻身躺下,双手枕在脑袋下,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得零陆心头冒火。
零陆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顾知也斜眼悄悄睨着她,和她谈话得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时间。
“不说?不说我去工作。”他利落起身,表现出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不以为然以及一副要和过去决断的模样。
零陆陡然间一阵心慌意乱。她在一阵心悸中抓住顾知也的手掌,看向他的那双眸子的表层浮现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轮廓。
顾知也回握住她,在她身边坐下。她的眼眶当中已蓄满泪水,随时会落下。
“是小杨。”零陆被一阵失控的哽咽逼得中断接下来的话,等到那阵无法自抑的悲伤劲过去之后她才又接着讲。
“她中午给我发消息说为什么邵志邱没有被停职,又喊她去办公室喝茶。”
“我说我。”豆大的泪珠顺着零陆的面颊滑落,顾知也用指腹给她楷去。
“我说我不知道,上面会处理的。”
“过了一小段时间,她又给我发消息说那个人正站在她身边对她动手动脚,柜台后面的人被支开,别人看不到,监控也拍不到。”
“那个人是不是不会被停职?有那么多员工的证词到底为什么还让那个人继续呆在那里。”
“是不是上面有人保他?还是企业为了不闹出丑闻根本不想管她们这些基层员工的死活。”
“我说你可以越过他去上面闹,管理层正好在。”
“小杨说闹没有用,按照上面的态度看,闹大了被开除的只会是她,还会影响后续找工作。她不敢闹,她还要生活。”
零陆垂着眼睑语调单一地说着,泪水还在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
顾知也心疼地注视着她,不断地擦去她流落在面颊上的委屈至极的眼泪。
“她要是越级去告状把她被骚扰的事情捅出来,结果上面的人不但不处罚邵志邱反而还包庇他的话,她就是把伤口暴露出来让别人戳。”
“大家当面不说,背后一定会风言风语,传着传着就会添油加醋,最后被邵志邱反咬一口说是她为了上位勾引他也说不定。她将来的人生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变得一团糟。”
“我说我帮她,我会让他被开除,也会让她看到你说出诉求,管理层不会不处罚他。”
“她不相信我,说我自己的工作都没保住,我这才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我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闹;这样小杨被喊上来的时候旁人的第一反应只会推测是和我有关。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背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利于她名声的传闻。”
“再者,我又不知道你后续有什么打算,要是传出去的话,别人也只会说他是因为当众辱骂造谣我才被开除,不会影响你后续的计划。”
“如果他的同谋听到风声跑了,那也是因为你来到这里之后被人家知道了。”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愧疚感像膨胀的不规则气球,挤满他的腹腔。怪不得她哭那么伤心,心里绝对委屈极了。
“小杨的那个录音我听了,在我把保镖支出去之后。可能是因为上午在卫生间我帮了她的原因。她信任我。”
“那个录音,绝对不能被作为证据,很容易产生很多乱七八糟的解读,至少我听起来是这样。”
零陆本来缓解下来的伤心突然又蹿得老高。
“我质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顾知也语调柔和,显然是相信零陆这番解释。
“我要是说我突然记不起来要说什么了你相信吗?”她坦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相信。”顾知也搂住零陆,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神色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得到喜悦。
零陆嘴上说相信他,但是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和他沟通之后再去实行的这种想法。这说明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是不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