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以为努力表现出的镇定,却早已溃败不成样子。
她以为的知心大姐讲道理,实际上就是前言不搭后语,表情肢体不协调,若是走在街上,谁迎面见了都是下意识先躲开。
若说有谁会第一时间主动迎上去保护,那应该也就只剩下江川柏了。
毕竟他是实打实地觉得醉酒的夏怀夕很可爱来着。
他长臂伸来,虚虚护在歪七扭八坐不稳的夏怀夕身后,嘴角笑盈盈地看着听着女人在那儿碎碎念夸自己。
夏怀夕已经彻底没了理智,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畅所欲言,无所忌惮,什么都能说上一点,却又什么都不关联。
“我以前在医院上班,每天可辛苦了,睁眼闭眼都是消毒水味,规培个狗屎,我要炸了医院,世界和平,然后我好不容易买了大房子,我还没搬进去呢,呜呜呜......”
“哈哈哈,江川柏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交往对象,发现你长这样,我觉得我太幸运了,医院里都是秃头老爷们,还跟我抢病人抢职称,哈哈哈......可是你脾气太坏了,要把我赶走,我不是她,那些都不是我干的......”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短短几句混乱搭凑的言语,让江川柏舒展的眉心逐渐耸起,露出难以言喻的心疼以及后悔。
这些伤心的难过的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江川柏想,或许她也曾在梦中反反复复再现过,梦里有向往的,也有令她害怕的,她借着酒精给自己圆了一份好哭又好笑的说辞。
正心疼夏怀夕把这些在心里藏了这么久时,夏怀夕突然一把捧住他的脸,还用力挤了挤。
皱着眉头贴近看了又看,江川柏觉得有些脸热,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下一秒,就听夏怀夕问道“你说,你到底不自信什么?虽然你现在是小老婆的位置,但是我也没有正房的人选啊,正房总归还是你的。”
“这样吧,只要你能当影帝,咱俩就去领证盖章......”
江川柏猛然一机灵,一把抓下脸上揉面团作乱的小手,一副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怀夕你说得真的?”
“国家给你办事,你得放心,没问题,童叟无欺,绝对保真......”
夏怀夕努力睁大眼睛,认真回答,看似从醉酒中清醒,实际上身体软绵绵的,说完下一秒就一头跌入对面怀中。
她躺在江川柏怀中,醉眼迷蒙却眼前一片黑。
好不容易被人翻了过来,她朦朦胧胧地看见江川柏着急的脸庞。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夏怀夕听不清,然后在恍惚间看见江川柏多出了一个脑袋,紧接着冒出了两个,三个......
在梦里,江川柏怎么还能变哪吒啊?
他这个岁数的人,还能演一个小孩儿吗?
该不会还得穿开裆裤吧?
......
“醒醒。”
冰冷的声音带着寒气扑面而来,冰得夏怀夕浑身一哆嗦,猝然睁眼惊醒。
再次睁眼看世界,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一片白,是她的第一印象。
夏怀夕起身看向左右,发现自己处在上下皆白的一个空间里。
没看见有灯,却又能看见自己的手脚。
四下无门,也没有缝,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
还有方才那带着寒气的声音,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
这个空间里,就只有她。
恐惧在夏怀夕顺着墙壁走完一圈后逐渐产生,她想叫人来救她出去。
脚踢墙面无果后,夏怀夕冲着四处喊道
“有人吗?有谁能听到我说话吗?江川柏,江川柏你在不在外面,快带我出去!”
“别喊了,这里除了你,没人能进来。”
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源头,回荡在空间里。
是叫醒她的那道声音!
意识到这点,夏怀夕明显镇定下来,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只要有人陪着说话,总归不会太绝望。
镇定下来的夏怀夕有些虚软,旋即贴墙坐下,一时间,四肢犹如失去了肌肉,再也支撑不住。
是因为喝酒了吗?所以在梦里走两步,就没了力气?
“你没有做梦,这是地府,而你现在是灵魂状态。”
夏怀夕猛然瞪大了眼睛,嘴里念着这段话有些不相信,她甚至还在怀疑这个说话声音也是她在做梦幻想出来的。
“不用怀疑这一切,包括我。”
话音落下,夏怀夕就看见一道发着光的人形从白墙中径直跨出,缓缓向她走来,最后站在面前停下。
人形大约有两米高,四肢纤细,脸上更是一片光亮模糊,看不出有五官。
夏怀夕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这道发光人形,吞咽了口水,紧张道
“你当我没去过地府啊!里面全都黑黢黢的,才不会把人关在这么亮堂的地方!而且人家工作人员都是活了上千年的编制岗,哪里是长你这样!”
夏怀夕确实不相信这是地府,但也相信江川柏或者其他人是真的救不了她,现实里没有人是会周身发光,还没脸的。
除非他真的不是人!
似乎被夏怀夕这一番努力装不害怕的样子逗笑了,发光人形低沉着嗓音冷笑了两下,旋即蹲下来,与夏怀夕面对面。
即使夏怀夕看不见他的眼睛在哪儿,但蹲下来后,就总觉得眼睛就在那儿,正和她对视着。
“夏怀夕,23世纪华国顶尖天才全科医生,急诊救治病人后发生猝死,后经查实,确认寿命未尽,允穿越重活一世以此补偿。”
“你......真的是地府工作人员?之前他们他们不长你这样啊......”
夏怀夕还是有些不相信,可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又都没错。
只听那发光人形接话道“上次接待你的都是地方工作人员,工作量比较大,没时间收拾,但如果是在中央,就不会出现你这个纰漏了。”
夏怀夕怔怔看着那团发光的脸,若是安上五官,想来应该是很不屑的。
泪水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从眼角处溢出,那道发光人形显然也是明显一愣。
旋即猛然站了起来,沉着声道“这里是中央,你别想用你在地方地府耍过的花招,哭?哼!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眼泪,没用!”
“那个我没哭,是你太亮了,我看着眼睛酸。”
“能别发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