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就够了。我又不是水桶，肚子装不下这么多。”

王悍拍了拍肚子，隐约可以听到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二人在地上并肩而坐。

金小翠抱着腿，不知是看着地上石子，还是看着破旧的鞋，显得有些不自在。

王悍问道：“彪叔和大开，又去杀猪了吗？”

金小翠的下巴杵在膝盖上，“嗯”了一声。

“你这怎么了？瞧你这样闷闷不乐的，是不开心了？还是不欢迎我来？”

金小翠问道：“你为什么好久没出现？上次来，到现在，快两个月了。”

王悍哭笑不得，说道：“说来话长！这两个月，我遇到很多事。而且……”

金小翠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我差点死了！”

金小翠坐起身子，对着王悍左右端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继而说道：“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

话罢，金小翠回屋取出一样东西，交给王悍，说道：“这是阿爹前几日，在南州那边狩猎而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反正阿爹说过，这东西可以辟邪，你就戴在身上，去去不干净的东西。”

王悍接过一看，是一颗兽牙，漆黑无光，寒冽冷气袭人。

“东西凑合，收下！”

此时，白三睡醒了，打着哈欠。

王悍知道金小翠的性格，如果不收下，他肯定会不高兴的。于是，他欣然接受，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

金小翠笑道：“以后出去干什么的，小心点。这么大个人了，别毛毛躁躁的，知道了吗？”

王悍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金大妈！”

“王悍，你讨打！”

二人推搡在了一起，像是两个小孩坐在一起打架，可笑有趣。

张虎捧着两块点心过来，交给王悍二人，说道：“悍哥、小翠姐姐，点心我都分完了，这是给你们留下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虎子，你是怎么分配的。”

王悍拿起糕点，自己一块，递给金小翠一块。

虎子舔了舔手掌上的点心渣子，得意地说道：“李龙分了十四块，因为他娘病了，要吃点好的。二丫、傻妞是女的，分了十二块。二狗子、三狗子两兄弟一人九块，他两上午去酒馆要饭，吃了一顿好的，所以少分点。李龙年纪最小，正在长身体，分了十块。因为我是老大，分了六块。”

王悍听完这些话，心里不好受。他曾要把孩子们带回府上，可被这帮孩子们拒绝了。用张虎的话说：“乌衣巷是我们的家，不能连家都不要了。”

金小翠揉了揉张虎脑袋，笑道：“去吃点心吧。”

王悍和金小翠，看着张虎砰砰跳跳地身躯，看得有些愣愣出神。

“这帮孩子，真命苦啊！”

金小翠这话很浓，八分说的是孩子，二分说的是自己。庆幸的是，自己长大了，还有阿爹和哥哥陪在身边；不幸的是，这帮孩子自小忍受穷困，和自己小时候一样。

王悍说道：“万一有什么事，我是说万一，你就来我家找我。”

金小翠没有接话，因为心里好强，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和他的身份存在巨大悬殊，成为朋友也是意外。

王

悍把金小翠一家当成是要好的朋友，从没嫌弃过，也从不虚情假意。倒是他能感受到金小翠的别扭。

这时，巷口传来一股腥臭味道。

王悍闻见味儿，笑道：“他们回来了！”

巷口，赤裸上身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副猪大肠走来，腰间修长的杀猪刀格外惹眼。跟在身后的少年，扛着一颗猪头，腰间别着一副猪腰子。风一吹，腥臊味迎面而来。

少年远远看见坐在门口的王悍，朗声大喊：“小子，你他娘的别跑，今天你有口福了。吃点猪腰子，补补身子骨！”

金小翠羞羞说道：“哥，你说什么了？”

王悍起身，招手道：“彪叔……大开……”

中年男人闻言一乐，步子轻快了些。

王悍见到这一幕，又想起了从前：

那年，年幼的自己遭到族人欺负，被王风为首的四个小孩堵在巷子。金家兄妹恰巧路过，仗义出手。金大开打的王风四人屁股尿流，自己也受了伤。

巷子还是这条乌衣巷，人还是这些人，不过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