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们,全都过来,与你处成一家。”
宁云溪一怔,无奈。
“你这改口前后,听着怎么像是一个意思?”
她之细语,雨裛红蕖,娟娟冉冉。
“高相请安心。我明白,督护台诸位,亦非无故针锋相对。此皆因为之前,慈砂山一事,我用计失算,致阿兄重伤、几近性命不保。你们防备我,唯是一片丹心,并无恶意。”
高冀眸意淙淙,尽是慈父暄和。
“公主高义,在下惭愧。”
对望之间,宁云溪暖律潜催,脉脉有泪。
“高相何需惭愧?我知道,你待我很好,视我一如己出。”
“反而,我忘恩负义……对不起你。”
一听用词不对,高冀立即反驳。
“公主何来谬论?分明是我,时常冷语讥讽。”
见她盈泪,似要哭泣,他眸色簌簌一慌,思绪飞转,忖度如何哄慰。
“实不相瞒,你每年生辰,我都有备礼,盼着找到你,便告诉你,可儿从来不是孤女一人,起码有我,一直记挂你。”
前世重逢,宁云溪便收到他的厚礼,一份一份,足见用心。
不止是他,己方所有人,皆疼惜她,犹如至亲。
旧时美好,重现眼前,她潸然泪下,恍同回到前世。
“高伯父……”
高冀泪目交织喜貌,夹着嗓子,用他平生最温柔的语调,应下她的敬称。
“嗯,好孩子。”
“哭什么呢?伯父愧对于你,准备一点礼物,博你欢心,是应该的。”
忆起前世,高伯父临终,负屈衔恨问她,“溪儿为何背弃颜皇”、“何忍这样对我”,宁云溪泣不可仰,自责深深,双膝而跪。
“是我愧对你们……高伯父,高大人,对不起……”
不知前世悲事,面对她之内疚,高冀唯思,孩子淳善。
“溪儿乖,跪伤膝盖,如何是好?快些起来。”
他无有女儿之福,全然不晓何以哄劝,总不能像对待璟儿似的,见之落泪,便训没有骨气。
沉吟片刻,思量迅速,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方法。
“我想逛街,溪儿可愿陪同?”
这个方法,夫人很是受用,她们皆是女子,按,应当有效。
宁云溪提醒。
“今日公忙,尚未结束,高伯父不回督护台吗?”
不经她提醒,高冀差点想不起来。
“哦对对对,我须回督护台公忙。”
“璟儿大约也想逛街,你陪他去,可好?”
高璟满是为难。
“啊?”
“公主与我,结伴逛街?不太好吧。”
高冀横眉立目。
“溪儿未言一句嫌弃,你倒拒绝起来。”
“为父命令你,备好足够银两,逛街去。”
高璟一脸苦相。
“父亲请三思,我也要公忙。我一走了之,王爷安危,谁人承担?”
“不如这样吧。”
“今日值守王府,正是督护中丞温大人,叫她陪着去。她们两位女子,好体己话,大不了,我出银子。”
宁云溪心领好意,止住涟泪,莞尔一笑。
“我还有事,不逛街,下次吧。”
高冀转眸,立时柔情似水。
“犬子无状,溪儿切莫多心。”
“那你忙吧,我们告辞,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宁云溪离座送别。
“高伯父请慢走。”
高璟行礼。
“在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