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老太君痛苦地躺在床上。
自从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被饿狼咬断后,她的好日子就几乎到头了,伤口处不知是用药不对还是怎的,血是止住了,却逐渐开始腐烂起来。
就在刚刚,老太君居然在自己断裂的胳膊处,找到了一条……蠕动的蛆!
恶心得老太君险些要吐啊。
“木邵衡,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有今日全是你害的!”
老太君正骂着时,房门忽地被暴力踹开了。
老太君吓得扭头望去,只见木邵衡高大威武的身躯堵在房门口,淡淡月光下,一身黑色大氅泛着冷冷的银光。
只一眼,老太君就莫名觉得阴森森的,警惕性立马拔高七分,身子不由自主往被窝里缩
“木邵衡,你又来做什么?”
木邵衡笑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夜,本王过来,自然是给你老人家道喜来的。”
道喜?
老太君只觉近日惨事连连,唯一的喜事便是沈母终于被弄死了。除此之外,她完全想不出还能有啥喜事?
木邵衡笑着提醒道“就在刚刚,沈奕笑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又白又胖,很是矫健。”
“什么,就生了?这才怀孕几个月啊?”
老太君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倒一脸的惊悚。若她没记错的话,满打满算高姝才怀孕了五个多月吧?
就临盆啦?
这生下来的能是沈奕笑的种?
思及此,老太君呸了一声
“木邵衡,你少来恶心我。五个多月就能生下活胎来,简直闻所未闻。铁定是高姝那个小娼妇,不要脸,未婚先孕,揣着别人的野种嫁给我的笑儿,戴了绿帽子!”
怀疑戴了绿帽子?
怀疑不是沈奕笑的亲生儿子?
木邵衡淡淡一笑“想要证明是亲生的,这个简单,都不需别的手段,光凭孩子的长相就能证明。”
说罢,木邵衡瞥了眼站在门外的心腹小厮。
心腹小厮心领神会,立马提着小竹篮走上前来。
木邵衡摆弄了两下竹篮里的红布,露出小男娃白白净净的脸蛋,但又十分巧妙地用红布遮盖住小男娃的额头,只露出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就这样,呈送到了老太君面前。
“你自个看,他的五官和轮廓,长得像不像沈奕笑?”木邵衡用手托起小男娃的下巴,一下子逼近了老太君。
老太君仔细一看,天呐,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尤其那对大眼睛,炯炯有神,像极了她的笑儿!
“还真是我笑儿的骨肉啊,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太君激动地抚摸上小男娃的脸,不住地喃喃自语,“笑儿,你有后了,你又有后了……”
正在这时,小男娃忽地从红布下蹿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手来,一下子摸上了老太君粗糙的手背。
老太君越发乐了,反手握住自己孙儿的小手,激动地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我家笑儿的孩子啊,一出生就跟我极亲。”
木邵衡默不作声,只静静瞅着老太君那张祖孙团聚的笑脸。忽地,他轻轻地扯了一下红布。
霎时,小男娃的额头全部暴露出来,八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老太君???
满脸的笑意直接僵住。
八、八只眼睛?
“啊——妖怪——”
老太君惊悚得眼眶险些龇裂!
一通尖叫。
此时的老太君再没了天伦之乐的喜悦,内心有的唯有惊恐二字。她急忙松开孙儿的小手手,惊慌失措地想往后退。
不料,她刚松开小男娃的两只手,红布下居然蹿出了更多的手,三、四、五、六、七、八只手争先恐后地抓住了她的手!
这密密麻麻的小手手,骇得老太君两只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心脏更是狂跳,“砰砰砰”似乎就要跳出嗓子眼来。
最后老太君刺激过度,直接瘫倒在床,昏死了过去。
木邵衡冷冷地看着眼前险些断气的老太君,轻蔑地笑了笑,然后把小男娃拎出竹篮,直接丢到了老太君大腿边。
兴许祖孙之间天然的血脉亲近,小男娃吭哧吭哧就爬上了老太君胸前,八只小手手全都攥住老太君的衣裳,趴在老太君身上很享受似的不走了。
这时,心腹小厮递上来一瓢冷水。
木邵衡接过水瓢,对准老太君的脸就用力泼了过去。
被泼醒的老太君,一睁眼就对上了趴在自己胸上的小怪物,再次“啊——”地一声尖叫,刺激得昏厥了过去。
又昏厥了?
木邵衡毫不怜惜,直接再来一瓢冷水,又把老太君给泼醒了。
可醒了,依旧没用。老太君只看了一眼八只眼睛的小怪物,就又再次昏厥过去。
“那就再泼水!”
就这样,泼水、醒来、再泼水、再醒来……反反复复折腾了几十次,把老太君刺激得那叫个够够的。
最后一次泼水醒来时,老太君终于没在自己身上找到小怪物的身影,她战战兢兢地松了口气。
这时,木邵衡却冷笑着提醒她“那个八只眼睛的小怪物爬到你床底去了。”
听到这话,老太君蓦地觉得身下不安全,一双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紧床沿,生怕那只怪物又爬了上来。
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老太君这副惊悚的模样,木邵衡足足欣赏了好一会,才冷笑着提醒道
“虽说他是一只畸形怪物,但到底是你们沈家的唯一血脉。该如何处置他,你大可将你弟弟叫过来一起商议商议。”
说罢,木邵衡一甩广袖,掉头离去。
木邵衡前脚刚离开房门,后脚老太君就惊恐万分地叫喊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把床底下那个怪物给我立马揪出来!架上火堆,即刻烧死他!还有他那个扫把星娘亲,高姝也给我一块绑了,一起烧死!”
~
话说,高姝被刺激得昏死过去后,没多久,锦衣卫丢下她,全撤了。
此时的高姝,刚生产完,下体满是血迹,一根连着子宫的脐带还斜斜地悬挂在大腿上,整个人横躺在血泊中。
若是寻常的少夫人,刚生产完,早被下人抬进房间里好生坐月子去了。可高姝不同,她诞下的是一个畸形妖孽,晦气得紧!
哪有下人敢伺候她啊?
全都躲避瘟神似的,没哪个敢靠近,一个个都围在六七丈开外的地方看热闹,嘴里还不停埋汰着高姝。
“还真生了个妖孽出来,真真是晦气。”
“这沈家好好的孩子变成了妖孽,这后人无德、天降惩罚啊!啧啧啧,沈家怕是要爆发祸及全族的大灾难了!”
“这……不能吧?在西南,谁敢动沈家?”
“这谁知道呢,不是人祸,那也可能是天灾啊。说不得,说不得……”
“甭管沈家的灾难是什么,这位沈家少夫人反正是……小命难保了。”
老嬷嬷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时,高姝幽幽醒转了过来,听到众人的对话,高姝痛苦地垂下了泪水。
不需要他们提醒,高姝也知道,诞下了一个妖孽,她的一生已经彻底毁了!
毁了!
正在这时,远处脚步匆匆奔来一行人,打头的正是沈父。沈父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厮,有举火把的,有拿粗条麻绳的,一个个全都凶神恶煞。
沈父看见血泊里的高姝,二话不说,直接下令道
“快把这个不祥的女人给我绑了,拖到驿站外的空地上去,架上火堆,烧死她,以向沈家的列祖列宗谢罪!”
架上火堆,烧、烧死?
听到这句话,高姝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整个身子更是僵硬得不像话。
很快,四五个小厮一拥而上,将高姝从血泊里拖起来,蛮横地五花大绑,就粗鲁地往驿站外拽去。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公公啊,是你儿子沈奕笑的身子不行,才致使胎儿畸形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在拖拽的过程中,高姝疯狂地叫喊起来,拼了命地为自己找借口开脱,企图能留下一条命。
可这些话语显然没用,丝毫没能阻止小厮将她往外拖的脚步。
灵机一动,高姝开始换话术,冲着沈父大声嘶吼道
“公公,我高姝虽然是您沈家的儿媳,可我更是镇国公府的女儿,是高镍的亲妹妹啊!不经过高镍同意,您怎么敢私下里烧死我?你就不怕我大哥回头找你麻烦,虐死你?”
高镍二字,果然让沈父心中一阵胆寒。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道女高音“慢着!”
沈父转身一看,只见傅玉筝披着一条胭脂红披风,从长廊里走了出来。
不愧是高镍的女人,月光下,自带一股清冷气质和强大的气场。
沈父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抿紧了唇。
深呼吸两下,沈父努力镇定地据理力争“高夫人,高姝嫁了我沈家,是生是死就应该由我沈家做主。”
“你做梦!”高姝见傅玉筝及时赶到,立马觉得自己娘家人来了,腰杆子都挺了起来,直接对沈父破口大骂道,
“姓沈的,我可是高家的女儿,岂能任由你沈家欺负?想将畸形胎儿的屎盆子硬扣在我头上,你少做梦了!这是沈奕笑那个身子不干净的狗男人的错,与我何干?”
骂完后,高姝又一脸委屈地看向傅玉筝,抽抽噎噎地博取同情道
“大嫂,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嘛?”
哟,为了活命,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向傅玉筝撒娇了?
真真是够恶心的。
傅玉筝看着这样没脸没皮的高姝,嘴角浮起一个鄙视的笑。
笑着笑着,一双眸子忽地冷到了极点,看着高姝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这样凌厉似刀的眼神,吓得高姝好不容易舒缓过来的身子,再次僵硬起来。直觉告诉她,不大对劲,傅玉筝似乎……不、不是来救她的?
呵,当然不是来救她的!
上辈子,高姝可是踊跃参与了“扒皮换脸”计划呢,是谋害傅玉筝的刽子手之一。这辈子,怎么可能及时赶来救她?
及时赶来捅她几刀,还差不多!
傅玉筝还真的从衣袖里缓缓掏出一把匕首来,冷光粼粼,在月光下格外的瘆人。
握着这把匕首,傅玉筝一步一步逼近高姝。
“傅玉筝,你要做什么?”高姝吓得头皮发麻,被五花大绑的她想逃都跑不动,只能一步一步地连连后退。
傅玉筝步步紧逼。
最后将高姝驱赶到了驿站外的一片树林里,彻底脱离了沈家人的视线。
“傅玉筝,你到底要做什么?”高姝吓得声音都在打颤。
突然,高姝不慎踩中了一颗松动的石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了泥土地上。
傅玉筝蹲在高姝身边,用匕首轻轻拍着高姝的脸,阴冷地笑道
“还能做什么?为曾经的我报仇雪恨啊。高姝,你可知,被人活生生剥去脸皮的滋味有多疼?能活生生疼死啊,你可知?”
高姝双眼里满是惊悚“剥去脸皮?什么剥去脸皮?”
这次,傅玉筝没再开口回答她的话,只用冷冰冰的匕首回答了她。
——唰地一下,锋利的匕首狠狠割开了高姝的脸。
一大块红肉,连着皮,生生地被切了下来。
“啊——”高姝痛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让傅玉筝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自己被一刀刀活剥的时候,那钻心的痛啊,这一世终于返还到了恶人身上。
可惜的是,傅玉筝并不会活人剥皮之术,只能粗糙地割
傅玉筝紧紧握着匕首,对准高姝另半张脸……又是快狠准地一刀切了下去。
再次连肉带皮,剥离了一大块。
就这样,高姝原本漂亮的面颊,失去了红肉和皮,露出了两大块白森森的脸骨。
高姝疼得直接晕厥了过去。
“真不中用啊,才割下两块肉,就疼晕了?”傅玉筝冷笑一声。
不过,割了高姝两刀,也算解了心头之恨。
傅玉筝顿了顿,将匕首上的血擦在了高姝的衣裙上,然后叫来自己的武婢,吩咐道“把高姝绑到火堆上的木桩子上去。”
随后,傅玉筝回到驿站,冲沈父淡淡笑道
“已经物归原主,人也给您绑好了。接下来,沈家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高家没有任何异议。”
说罢,傅玉筝带着一众婢女潇洒地离去。
“多谢高夫人成全。”沈父双手抱拳,对着傅玉筝离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很快,驿站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高姝被绑在里头的木桩子上,烈火焚身之时,她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大火无情,不多时,就彻底吞噬了高姝。
最后,烧成了一堆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