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万人嫌她心死了》7、骨肉不相亲
委屈、绝望的情绪灭顶而来,天涧之战前的平和成了一场朦胧的旧梦。就算想要借着梦境回忆往日,也很难实现。因为在梦境里,越昙看到的只剩下断崖上的刀剑痕迹以及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遭遇过这样的身心之痛。她只能反复怀想师姐最后的话,想要借此获得解脱。
痛苦而又浑噩的日子在禁法崖凄厉呜咽的风度过,到了冬日,自那洞隙能够窥到一丝雪色天光。崖风比过去要冷厉许多,万壑之中宛如野兽愤怒的咆哮。越昙重伤的躯壳看似撑不了多久,可总在生死一线,被圣人蛊、被素寒声从鬼门关拉拽回来。
越昙不替自己辩解,她也没有再哭,就算极其痛苦的时候,她也只是将身躯蜷缩成一团,咬紧牙关,任由鲜血在唇齿间蔓延。
叮铃铃的律动从洞口传来,越昙知道素寒声又来剜肉取血。在一领白绒披风扔到她怀中的时候,她才抬起头,很僵硬地看了素寒声一眼。
素寒声的心沉坠到了谷底。她是这段时间离越昙最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心气丧失殆尽,再也不见过去的天真快活,那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再也不会因花开而欣喜花落而神伤了。可这样不是她自找的吗?这是她应得的。在走近越昙的时候,素寒声心里的声音响起,把那点悲怆和不忍压了下去。
“圣人蛊真是个好物,短短数月,我便成功拆解了九个药方。”素寒声开口,她的眉眼藏着疲倦之色。她过去修持医术,只任自己的个性发展,可如今需要顾及药王谷,不能再做“无用之事”。见越昙不接腔,仍旧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素寒声短促地笑了一声,又说,“圣人蛊天生神物,可惜过去对它的研究不够多,只留下只言片语,知道它对寄主有莫大的益处。”
寄主夭折,圣人蛊也会死亡。至于成长起来的,哪个不是一流的人物?要么人人仰慕如圣人,要么众生唾弃如天地之大恶,谁能够获得机会研究圣人蛊的特性?
“如果没在禁法崖,你一身沉疴,怕是痊愈得差不多了吧?”素寒声又说,她和越昙的距离很近,指尖搭在越昙的下巴上,迫使她抬起头看自己。她噙着笑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越越,如果能够回到多年以前,那该多好。”
越昙终于在素寒声充满憾恨的语气中有所动容,眼睫颤了颤,眸中是莫大的悲哀。她涩声说:“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素寒声猛地甩开越昙,“如果不是你被嫉妒冲昏头脑、如果不是你背叛同道,天涧之战何以如此惨烈?”
越昙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不是我。”可她说再多解释的话,素寒声都听不进去。从偶尔来禁法崖的同门口中,她已然能猜到那些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她过去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富深意,她的一言一行都要被拎出来反复鞭打,从中找寻她的“罪证”。她过去的任性都是错,只要一点不符合旁人的认知,她们就会说:“看,也不是突然变化的,越昙她本性如此。”说起来,圣人蛊的宿主在别人的口中不是至善就是至恶,是命运的捉弄吗?还是有其它深意?
素寒声自然不信越昙的话,她取出药囊,从中摸出一枚通体漆黑的药丸来,塞入越昙的口中。在越昙备受苦痛折磨的时候,她动作很轻地将滑落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披在越昙瘦削憔悴的身躯上。她抚了抚额,忽然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紫微宗的修士要来了。”
道域各宗派之间时有往来,天涧之事泄露后,由于太乙对越昙的处置得当,没有哪个宗派与太乙绝交。像素寒声这药王谷修士都借住在太乙,来点紫微宗修士也不算奇怪。这事情不值得素寒声提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者与众不同。
越昙在愣神片刻后,脑海中一下子跃出一个名字:越兰泽。
越兰泽是她的妹妹,是她在世间唯一一个有血缘存在的亲人。越兰泽比她小两岁,跟一出身便被抛弃的她不同,越兰泽在家中蒙受宠爱,可惜好景不长,越家人纷纷病逝。越昙见到越兰泽的时候,对方已经流浪了小半年。她将越兰泽从民间带回到太乙宗,心想着天赋不足也不要紧,留在太乙当个记名道人也好。可越兰泽不满足于现状,而师尊认为她修不了《通玄真经》,也不想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