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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 梅燃 45913 字 1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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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广平伯府上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

少将军逼退长阳王府的求亲固然大快人心,但此举违逆了圣意,必将招致祸患。

轻则铛铛入狱,重则祸连全族。

这是大罪。

尤其少将军心里也清楚,他走时,曾对刘洪交代过,此事他一人所为,他必然一力承担,若他出了事,刘洪代为解散伯府,安置府中之人的生计与出路。

刘洪绝望至极,“少将军,非如此不可?”

时彧想了想,道:“非如此不可。”

长者们都知道时彧冲动冒进,一如在战场上,不顾生死地拼杀,从没考虑过身后事。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次时彧早已考虑了一切,知后果,仍一意孤行。

刘洪不敢再劝了,他心里只盼着陛下念及时家一门忠烈的份儿上,予少将军一条活路。

但距离少将军入宫面圣已经过去了两日,仍旧没任何消息传来,刘洪在家中如坐针毡,惶恐少将军被天子秘密斩立决了,屁股下像是生了钉,根本坐不住。

好在第三日清晨,少将军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时,容颜苍白,全身浸泡在血污里。

刘洪心脏骤停,哆嗦道:“少将军你怎么了?”

他赶紧让李府医等人全来待命。

时彧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一个地方——波月阁。

入阁内寝房,少年将身似一块豆腐般瘫倒融化在榻上。

那方罗汉榻是沈栖鸢以前常待的地方,上面有她残存的芙蕖淡香,清宁,有令人内心平静的功效。

他将脸埋入柔软的枕上,长臂下垂,似是人事不省。

已经数日未眠,时彧终于是昏睡了过去。

李府医步履踉跄地赶到,一看到少将军,满身是血,身后尤其遭遇重创,几乎体无完肤,李府医也骇然不止:“这是怎么了?”

刘洪道:“少将军被陛下杖责了五十军棍。”

时彧竟然是被责打了五十杖刑之后,独自拖着一条血淋淋的残躯,从太极殿回来的。

都道这个御前红人已经失了宠,也无人敢上前伸出援手,自太极殿回伯府,十数里之遥,少将军竟不顾崩裂的伤口满身的鲜血,一步步走回来的,一声不吭。

直至此刻,时彧已经精疲力尽,再无一丝气力,倒在了榻上。

李府医揭开时彧背后的衣衫,受刑那一块的皮肉已经烂了,似一滩被血模糊的肉泥,极其可怖。

常人若遭遇此等大伤,只怕要筋断骨裂,少说也起不得榻了,少将军无愧为一身铜皮铁骨,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

只是为了拒婚,这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没有人认为值得。

李府医用针线为时彧缝合破裂的伤口,将其余外层破损的皮囊都擦上了药,再用纱布将时彧的腰腹一圈圈缠住,叮嘱看护的下人。

“将军伤势严重,失血过多,现在只宜静养。在伤口愈合之前,绷带每日一换,勿碰水。”

整个过程,时彧埋首在软枕上,似乎未曾苏醒。

等到夜色深时,房中看护的下人也退下了,榻上的人,睁开了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

波月阁母亲住过的地方,但是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几乎已经没了母亲的痕迹。

后来,沈栖鸢住进来了。

时彧的双眼环视着周遭,与梨花榻隔了半丈远的地方砌有一方琴台。

名琴春雷正完好地安放在琴台上。

时彧艰难地动了身,走下床榻,来到琴台前。

脑中满是沈氏挑弄琴弦的纤影,满是她坐在琴台前,素手拨弄丝弦的模样,她专注的脸颊沉静如璧,泛着细润如脂的柔光。

纤细且长、宛如葱根般的玉指挑动丝弦,一曲优雅从容的《梅魂》便从指缝间流出,似甘霖落在人心间。

时彧学着她挑琴弦,拨一声,丝弦震颤,短促至极,没有一点儿韵味。

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

沈栖鸢,你不是宝贝这张琴么,为何不来,来带走它。

少年自嘲一笑,五指压在琴弦上,闭上了眸。

*

广平伯府闭门谢客许久。

时彧在这期间,一直在静卧养伤,伤口的愈合与皮肉的生长都很快,仅仅半个月便已基本痊愈。

长阳王府的家门不幸,也似乎终止了。

人说,患难见真情。

现在长阳王府名声受损,武陵郡王却提出要迎娶长阳郡主,这是好事。

长阳王与王妃一合计,决定先给二人定亲,明年开春之后举行婚礼。

毕竟武陵与长安千里之遥,这一去,女儿就难再回来了,长阳王说什么也要将女儿再留一年,好好想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谢幼薇以前在长安与不少贵女闺秀做手帕交,当时华名正声,她们锦上添花附庸而来,如今她名誉扫地,被人看了笑话,她们便与她断绝来往了,非但没有雪中送炭,反而火上浇油。

这长安真没必要再待了。

但她还是想,迟早有一日,她也会教害她沦落至此惨景,只能远嫁避祸的时彧,身败名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慢慢等着,总会有那一日的。

到了八月,三伏天过去,溽热方消,时彧也已病体痊愈,改于千牛卫上值。

时逢陛下寿辰,天子驾临离宫,摆设筵席,庆此年风调雨顺,黎民丰衣足食,并借此机会,举行寿宴。

时彧作为御前近臣,追随前往,履护卫之责。

太后凤体初愈,也鸾车前驱。

筵席上,太子与二皇子均为天子举酒,恭贺父皇千秋万岁。

赴宴的臣子也争相庆功,歌颂圣德。

时彧藏在人群间,身形笔挺,戒备森严,眼观八方。

同僚有时都佩服他,从骠骑将军那么高的官位上跌下来,沦落到和他们这群人一起看大门了,看人家这宠辱不惊的模样,真是淡定得过分。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存着雄心壮志,想要一跃高迁官复原职。

全鸣桐自人群里发现了旧主,他搔着后脑袋,举起匏尊神情煎熬地走向了角门宫灯下,时彧的身旁。

“将军。”

他真的很羞愧,不知该如何面对时彧。

时彧看了他一眼。

全鸣桐对他敬酒:“京畿大营现在落在孙孝业的手里了,我们谁都不服他,就服你一个。孙孝业天天玩命儿似的操练我们不说,也不像将军你素来一碗水端平,论功行赏不偏不倚,总之,现在营地里挺乱的。你真的不回来么?”

时彧道:“我是陛下的千牛卫,而非你们的将军。”

全鸣桐真的不解:“将军,你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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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吗?”

时彧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他为何没有早一日赶回家里,留住逃走的沈栖鸢。

两个多月了,她音讯全无。

时彧终于相信她是出了长安,他把自己所有的亲信都调出了长安城,让他们去城外探寻沈栖鸢的下落。

至今一无所获。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化作一缕山风,一抹微云,不见了踪迹。

沉默片刻,时彧摇头:“退婚,无悔。能留一命,已是圣上仁慈。”

全鸣桐知道,将军是个固执的人,他只好去了。

他向陛下一次次陈情大营现状,也一次次为时彧求情,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让时将军官复原职,但陛下心硬如铁,就连他央求父亲上奏的折子,也被陛下否决批示了。

以他现如今的地位,毫无影响力,根本做不了什么。

陛下的寿宴,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宾主尽欢。

有人歌颂圣之诗,引龙心大悦,陛下看赏。

太后对一旁侍候在侧,片刻不离的琴师低声道:“你也前去。”

琴师怀中瑶琴横陈,面纱底下,女子抬起眼睑,微愕:“太后……”

太后自她背后推了一把,将琴师送入了场中。

琴师身段纤细窈窕,身着白衣,轻纱覆颊,本是不起眼的存在,恰逢园中起风,被山南的风吹拂着的庭中无数雪白鸢尾,纷纷扬起绿叶,吐露芳华,琴师站在满地白花间,霎时成了吸睛的所在。

一直紧盯着陛下的时彧,目光触及琴师。

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抹雪白的倩影。

她在那畔,垂眸抱着怀中的古琴,似一行轻烟般绝尘独立。

时彧眯起了眼,试图看仔细。

是错觉么。

他不认识几个女人,却觉得她熟悉。

琴师的脸上覆着白纱,进退失据地站着,直到陛下分出一点心神给予她:“你是?”

琴师无奈之下,只有缓步上前:“琴女随氏,请为陛下献艺一曲,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天子正兴致盎然,看了一眼身侧慈和微笑的母后,道:“朕一直听闻,母后身边得了一个心灵手巧、神乎其技的琴师,琴音能解母后头痛之症,真有如此妙音?你且奏来听听。奏得好,朕定有厚赏。”

原来太后今夜将琴师推出来,就是为了安心令她大展奇才。

琴师不媚不争,容色倾国。

以她的才干,绝不输给平氏那妖妃。

琴师抱琴福了福身,“谢陛下。”

有人为琴师抱来窄琴台,琴师席地而坐,将怀中伏羲式瑶琴搁置台上。

风穿庭林,四周鸢尾花似一重重素雪,雪光映着琴女纤柔姣好,似要凌空而去的身影。

千牛卫的弟兄们很奇怪,尤其与时彧同宿一房的裴玟,他的手掌压在时彧肩膀上,从身后靠近:“时彧,你怎么一直盯着那个琴师看?”

时彧是他们千牛卫之中最刻苦、最严肃,最纪律严明的将领,关于这一点,大将军夸了他很多次,并号召所有人都向时彧看齐。

时彧现在这么认真……

裴玟似有所悟,惊愕地捂嘴:“她是个刺客?”

裴玟立刻就要拔剑,可剑还没出鞘,便被时彧摁了回去。

时彧蹙眉转过面,正要教训裴玟,琴师无罪,反倒是他无故亮剑,才有刺客的嫌疑。

只是一转眸,席上传来了一曲悠扬的琴音。

琴曲名为《梅魂》,是赞颂雪中梅花的高洁不染的品性,临寒而开的气节,琴音悠远之中带有一丝风霜。

这缕琴音,曾划破时彧的梦境,从那水汽淋漓的巫山云梦中,将他生生地拽回现实。

少年的身体一瞬僵住,血液忽变得滚烫。

他几乎不敢相信,向角门内狂奔了几步,站到了筵席外。

雪白的身影离他近了些,变得更加明晰。

时彧生怕那是一场梦境,或是一朵云烟,只要他一呵气,她便散开了。

熟悉的琴声,如月光之下的潺湲溪水,涓涓地涤荡过他蒙了尘埃的枯死的心。

沈栖鸢。

纵然她戴着面纱,但时彧岂会错认沈栖鸢。

少年的瞳孔微微发烫。

他找了她好久,找得失去了希望,找得绝望了,可他从来不知道,也根本不敢想。

原来这些日子沈栖鸢一直就在他身边!

一道宫墙的距离而已。

这道墙却成了他逾越不了的高山,他没头苍蝇似的在长安胡乱搜寻,殊不知灯下黑,她就藏在与他咫尺之隔的地方。

这么说,上次在太后的蓬莱殿嗅到的芙蕖气息,不是错觉。

她一直都在。

时彧啊,你真是天字头一号的傻子,自负倨傲,其实沈栖鸢比你聪明得多,机警得多。

太后身边,的确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只是,沈栖鸢,你为了躲我,竟甘心身赴宫门,当真便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时彧的心深陷在冰火二重天里,一半浸泡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一半焚烧在阴暗强烈的嫉火中,两头拉扯着。

裴玟想把时彧拉回去,时彧充耳不闻,反而推开了他。

裴玟真奇怪:“大将军怎么会让我们学时彧呢?一到大宴就这么失礼,这是两只眼睛挖到金矿了?”

不怪裴玟见识短浅,时彧那眼神,裴玟只在见钱眼开的守财奴身上见过,守财奴见到金子就是时彧这种表情。

琴师的琴音忽高忽低,忽疾忽缓,澄澈轻灵,如鸣佩环,如叩仙山。

的确是技惊四座。

天子为之侧目,诸臣为之沉醉。

这般的妙手,自青田县主亡故以后,的确已经多年不曾得闻了。

琴曲已罢,余音绕梁不息。

天子开怀一笑:“琴师的确是个中妙手,琴技高超,你服侍太后有功,也令朕心喜,说罢,你要什么赏赐?”

太后微笑道:“陛下若钟意这名琴师,哀家可将她赠予陛下。”

陛下摇头:“君子不多人所爱。母后留她,尚可缓解头疾,朕日理万机,恐无暇久聆福音。不如赏她百金,予其立命。”

琴师这才听了出来,原来今夜太后推自己这一把,是想将她作为礼物送给天子。

幸而陛下未允。

琴师没有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炽热而赤忱地盯着自己。

她弯腰抱琴,向陛下请退。

太后一个主意不成,脸色稍显不愉,“你先回去罢。”

琴师敛衽福身,将琴交给女史,垂首应是。

离宫的几座阙楼高耸入青云,今夜天边是一轮皎洁的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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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莹彻,烂漫地倾洒而下,落在女子瘦削清素的乌发雪衣之上。

琴师独自回住处,途径玉树园。

玉树园的一切都恁的熟悉,林立的假山,嶙峋的怪石,缦回的廊庑,还有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荷塘。

水中已是一片残荷,白花谢尽,莲蓬也尽数被摘取,不蔓不枝的莲茎笔直而斗折,蜷于水面。

游鱼惊动了湖水,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水纹将月光一并捣碎,滑向假山后阴暗如深的所在。

琴师只想快些走,离开这片石林。

身后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串脚步声。

初始时,那脚步声离得很远,琴师没有察觉。

待听到时,她知道,对方已经离她很近了,只要两三箭步就能追上自己。

如此精深的功夫,定是个男人。

琴师从衣袖间取出了一枚金簪,将簪身牢固地抵在掌中。

这枚金簪是她的防身用物,平素从不离身,一直带在身边。

本意就是为了防备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奸邪恶人,只是之前她身边一直很安全,这枚金簪便没有用武之地。

前方引路的女史不见了踪迹,琴师保持了警惕,试图张口唤她:“女……”

刚发出了一个声音,琴师的后背骤然一痛。

单薄的背脊被重重地撞上假山,后脑勺也险些撞击向石壁。

那人来势汹汹,但还不算太恶劣,手掌在她的脑后垫了一下。

琴师的脑袋撞进了他的大掌里,骨骼与皮肉触感是温热偏软的,总好过于被假山的石头撞上。

不等她反应,对面的男人已经欺身到了近前半寸的距离,就要与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

琴师没有丝毫犹豫,手起簪落,狠狠地刺向他的胸膛。

男人侧身避了一点,簪身还是扎进了他的肩骨之下。

一道轻轻的“嘶”声,响在她的耳畔。

很轻。

很清晰。

琴师怔然愣住,玉手被他的手掌握住,抵在假山上。

时彧居高临下地凝着被囚困于两臂间,胸脯急急起伏,惊慌失措的琴师。

似乎应该讨伐些什么,好报这担惊受怕的两个月的仇怨,但时彧克制不住眼底漫出的殷红。

只有忍着。

急促而长的呼吸,喷洒在琴师的耳边。

透过一层纤密的面纱,仍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带来的炙热和湿润。

“沈栖鸢。”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威胁似的,低低唤她的名。

琴师挣扎着,但挣扎不动,愠怒道:“不知将军在唤谁?妾身随氏,是太后的琴师。”

没关系的。

时彧知道,她定不会认他。

他错开一点视线,近前仔细地打量她。

月光明亮,假山里很昏暗。

琴师看不见时彧,时彧看得见琴师。

以时彧的目力,借着一点透过缝隙的月光,和石林外杯水车薪的灯火,就能看清她整个轮廓。

她的脸上戴着一重面纱,根本无法窥探得五官全貌。

时彧试图将她的面纱揭露,才分出一只手,她倏然挣扎开了,两手捂住了脸。

“你再动我喊人了。”

时彧不再动,堂而皇之地告诉她:“引路的女史被我击昏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琴师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此处是离宫,将军请自重。”

时彧嗓音放低:“我知道这里是离宫,那你知道,我在这里,就在这座假山后面,做过什么事吗?”

琴师举止慌乱,立刻就要逃离。

时彧阻止了她的去路,将她重新拦在双臂的圈画之间。

这时,假山之后,倏然传来伶仃的脚步声。

两人都是心头一凛,琴师几乎立刻就要唤人,将这个色胆包天的狂徒吓走。

谁知嘴唇还没张开,时彧早料到会如此。

薄唇掠过轻纱,猝然间便吻住了她柔嫩的唇瓣。

隔着面纱,他的唇依旧霸道而炽热。

琴师微微睁大了清眸,要说的话全堵回了喉管以下。

用力呼吸,好汲取外部的空气。

不经意间,却嗅到了一口浓烈的血腥气。

她想了起来,是她用金簪刺伤了时彧的肩,他出血了。

血腥味道很浓,出血应该不少。

他是个铁人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怔忡间,假山后传来侍女的议论声。

“随滟滟今日在陛下跟前献艺,真是差一点儿呢。万一她做了娘娘,以后跟咱们就不能平起平坐了,我们也得像伺候太后娘娘那样,好好服侍她。”

“这就是会一门狐媚手段的作用了,你看,咱们俩就是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做个婢女。”

“婢女也有婢女的好,总好过当寡妇吧!”

“也对,随滟滟那么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男人,她那个克夫命,谁敢要她……”

两人摇头晃脑一阵,又各自轻笑一阵,玩玩闹闹着走远了。

这片假山回复了宁静,月光照在枯萎的草木上,风袭来,发出窸窣的草木脆折的声响。

假山后很安静,风很平和,将两人的发丝衣衫都纠缠在一起,芙蕖的味道酝酿得愈来愈浓稠。

气息在此轇轕。

琴师感觉到吻自己的唇,在路过的婢女的话传来时,加重了惩罚的意味。

隔了面纱他就要往里探,幸好有一重面纱阻隔,他徒劳无功,只是隔靴搔痒般地惩罚了几口。

似乎懊恼嫌不够,他张嘴,咬在琴师的唇瓣上。

一阵刺麻的感觉袭来,琴师蹙了罥烟眉,想狠狠地推开他。

时彧不肯后退,他捧住了琴师的面颊,轻轻喘着,气息未定。

“寡妇,说的是你么,”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时彧反诘她,“嗯?”

琴师咬住嘴唇,被他抵着额头,盯了半晌。

她缓缓道:“是的。妾身随氏,京中人士,新丧夫婿,孀居于修真坊,得贵妃与太后厚爱,入宫侍主。”

“你为谁守寡?”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捧着她的脸颊更近一步,膝盖抵向她的腿。

微弱的气流似电一般窜过她身体的四肢百骸。

“我爹,还是——”

他笑了下。

“我?”

第32章

时彧说话的声音偏低沉,受伤后带着一丝沙哑。

琴师的身子不断战栗,她咬住了柔嫩的唇,须臾,试图推开时彧,“妾身不明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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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什么。妾身是太后身旁的琴师,如果今夜太后找不到我,恐怕将军也逃不脱。”

她非要试图逃走,反而激怒了时彧。

少年浮躁地阻碍她的去路,横臂拦在她的身前,“我没说我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将军,嗯?”

琴师被他吓得退了一步,又退回了冰冷湿滑、光溜溜的石壁上。

那股阴寒潮湿的气息不断钻向她的脊梁骨,琴师很不舒服,可她又不是时彧的对手。

“不是装不认识么,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个将军?”

他步步紧逼,非要让她承认些什么。

琴师口吻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妾身对驻守离宫的每一个护卫都是如此称呼。你若再不放开,等人发现,将军的清誉恐怕就没有了。”

时彧道:“我要那东西做什么?”

如果介意什么“清誉”,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招惹沈栖鸢。

琴师发觉有些说不过他,不欲过多纠缠。

时彧偏偏阻拦,不许她就此逃开。

他的手掌稳固如磐石,将她的肩膀抵在假山上,稍用力,她便似一张薄纸,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琴师恼羞成怒,轻声叱道:“将军!你再这般失礼,我定要唤人了,此处是离宫,容不得你撒野。”

时彧不以为意,他俯身凝视着琴师,少晌,他用一种压得极低的,仿佛可怜的语气对她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这辈子胆大妄为习惯了,军职也丢了,喜欢的女人也丢了,她现在见到我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跑,还拿金簪扎我这儿。”

仿佛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感觉到一点疼痛似的,抓着琴师的手,缓缓地摸索过那片受伤的地方。

金簪刺过的肩骨下,皮肉被扎出了血洞。

抚触上去时,能感觉到血液的潮湿,泛着冲鼻的腥甜气。

琴师指尖一顿,有丝丝惶然伴随轻颤泄露了出来。

时彧呢,从小熟读兵法韬略,深谙追击穷寇的关窍,他小声道:“疼。”

琴师差点没忍住,懵了片刻,她忽地激烈地抽离了手指。

“妾身奉劝将军,日后不要再跟踪他人。”

时彧掖了掖唇角道:“不会,我只跟踪过你一个人。”

琴师忍不住唾骂:“轻薄无赖。”

时彧承认:“的确。所以我挨这一下,是罪有应得。”

他倒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琴师感到手上一暖,是他拿起了自己的手,用修长的五指,将她的整个拳头包裹住。

少顷,掌心滑入了一根被捂得温热的物件,细而长,上首为一朵盛开的莲。

这是她方才扎他的那根金簪。

时彧再度靠近一些:“留着。防身很好,对付登徒子就该这样,狠狠扎他一下。”

琴师的眸光掠过一瞬的迷茫。

不待她说话,他又低低地道:“我知道你不肯认我,心中有顾虑。你放心,我会摆平一切,会证明给你看,你和我在一起是最正确的选择。沈栖鸢,你不让我这么叫你,那我叫你随滟滟好了,迟早一日,等我官复原职,一定给你挣一个一品的诰命回来。”

少年的承诺总是轻许的,那么光明磊落,坦荡赤诚。

琴师垂下了长眸,眸光中有秋水泛滥。

她怎会不知,时彧为了拒婚才闹到这个下场。

倘若不是陛下心存仁慈,他早已身首异处。

就为了不娶长阳郡主,值得?

他明明可以借此一跃成为皇亲国戚,明明可以借助郡马的身份平步青云,但现在的他,却只是千牛卫籍籍无名的指挥。

琴师说不出话来,良久,当她用力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以后,她从袖中摸出一瓶金疮药。

时彧眼力好,当看到她随身不离的金疮药后,瞳孔骤然灿亮。

琴师道:“这瓶药,将军拿去擦。这是宫中之物,太医署特制的,应当会有效。”

时彧的语气有些激动:“好。”

她还惦着他,关心他。

少年胸口火热,刚刚破灭的心如今死灰复燃,假如还是在广平伯府,他怕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将她抱起来亲吻。

虽然他还是想那么做,但琴师没有给他机会,在少年怔愣着,内心暖流漫溢的时候,她找到了空档,钻过了他的手臂下,匆促地迈着步子离开了这片石林。

月光下,女子纤细如幽兰的身影,被拉扯得老长,似一节细细的竹影。

微风弹拨着她的面纱,撩开片角,露出她右边一片雪玉般的脸颊。

那里已有灯光朗照,她的玉容在光焰下清晰可见。

尽管只有一瞬的功夫,时彧还是看清了她姣好恬静的侧脸。

沈栖鸢。

默默在心里唤了无数遍,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细究起来,那股难以形容的心情,叫作失而复得,叫作死而复生。

*

裴玟不知道时彧上了哪儿去了,看到他偷偷摸摸往玉树园那边跑,裴玟还以为他吃多了要小解。

谁知道小解便一去不回了!

左千牛卫这一支是时彧负责的,他这个领头的指挥走了,剩下的一干草包,个个不顶事,好容易筵席没出什么岔子,散席后陛下安然无恙地回燕寝就枕,时彧居然还没回来。

裴玟决心沿着时彧消失的方向去找一找,还没穿过玉树园,那厮便回来了,先前如丧考妣,回来时红光满面。

最让裴玟不解的,时彧回来的时候肩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洞!

一般人受了这伤,就算不哭爹喊娘地叫唤几声,至少也不应该这么……高兴?

裴玟心头疑窦难消,他迎接上前,指着时彧肩胛骨:“时彧,你这是怎么弄的?”

还有人能伤得了时彧,讨这么大一个便宜?

大教习练兵的时候,就属时彧这混蛋打得最猛,一点不懂得留力收手,凡是跟他交过手的,无一不是鼻青脸肿。

就这样,大教习还常说,时彧打得最好,你的敌人在与你真正交手的时候只会更拼命、更凶猛,所以要把平时当战时一样操练。

虽然底下叫苦连天,但不管怎么说,大家伙儿对时彧的实力还是服气的,不愧是做过骠骑的人。

但竟然还有人能把时彧给刺伤,看时彧那模样,似乎败得心服口服。

时彧左手攥紧了金疮药,没让裴玟发现一点儿端倪,越过他就要走,裴玟拦住了他去路。

“不行,你今夜平白无故消失了这么久,不给个说法,不用想走。”

时彧淡淡道:“解手去了。”

裴玟怒了:“你当我傻子?你肩膀上这么大一个血窟窿,你被谁捅了?说出来,哥们都是守口如瓶的人,不会笑你的。”

少年人对自己爱侣的事总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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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炫耀。

时彧也不能免俗。

但他却按捺住了那股冲动,薄唇轻轻一勾。

时彧性情冷淡,平时也不苟言笑,在裴玟震惊他笑得一脸不值钱时,他缓缓道:“没谁,自己扎着玩,一时失手了。”

这种鬼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儿,裴玟自是一个字都不信。

但时彧给了解释了,也不觉得欠了谁了,信步往回走。

到了寝房休息下来,时彧捻燃灯芯,照着火烛检查自己的疮口。

肩胛下的皮肉是金簪刺破的,扎得不算深,但扎破了血管,所以出血会可怖些,他刚刚故意博取同情的时候,把她吓坏了。

实际这点小伤对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况且这肩膀伤得很值得,他总算知道,沈栖鸢不是完全将他视作无物,也会关心他,在意他的死活。

两个月的悬心离魂,总算告一段落,他找到了沈栖鸢。

今后他只会更加用心地向她证明,他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子时过去,月坠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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