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耳听。

“你应该知道姜沐是个怎样的人，所以第一次碰见他，是在草地上……好吧，其实是他从树上掉在了草地上，是在躲他父亲，原因是正在被追杀。”

艾拉注意到，姬素衣的表情变了。

从见到这位大小姐开始，对方就一直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淡然表情，说喜欢什么什么人也是，说自己要死去时也是。

就好像她真的要燃烧殆尽，连情感波动的能量都欠奉。

现在看来，姬素衣还是有明显的情绪的。

只是很少也很珍贵。

珍贵得像是养在卧室里的昙花，最美的一瞬间只会为某个特定的人绽放。

“他在学校里，是那种喜欢逞强的人吗？”姬素衣突然问。

艾拉愣了一下。

“……好像是。”黑天鹅姑娘回忆说，“之前有一天中午他打篮球，我不太知道原因，但好像是要二打四，他是两个人那队的……赌约是谁输了原地做三十个俯卧撑，谁做不完谁孙子。

那天天特别特别热，太阳也特别特别大，几个男生围在一起你追我赶，打得汗如雨下，衣服都湿透了，最后的结果就差了三分，两个人那队赢了。

当时他笑得特别大声，一步一步地潇洒走回我们中午经常吃饭的那块草坪。

我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说没关系，这点程度就累了也太小看他了……说完这句他倒头就睡，要不是我动作快伸手接住他的后脑勺，顺势搭在我腿上，肯定要一头磕在树上。”

艾拉扶额，“害得我下午旷了一节课呢，腿都麻了。”

“书上说，男孩子就是这样，总是逞强。”姬素衣笑笑。

“那天的他也是，从树上摔下来，我看着都特别痛，他在那里龇牙咧嘴了一会儿，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跟我道歉……还很可恶地起了个我很不喜欢的绰号。”

“是什么是什么？”艾拉好奇。

“……可以不说吗？”

姬素衣觉得有些难为情。

艾拉说：“等会儿我给你分享姜沐在学校里的糗事。”

姬素衣突然觉得难为情可以留到下次。

“公主殿下，他叫我公主殿下。”

艾拉下意识想想有人给自己起这种绰号，打了个寒颤。

私下叫倒是无所谓。

好像还蛮带感的。

但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叫一声，真的死的心都有了。

黑天鹅姑娘心中庆幸。

不过没关系。

此时艾拉并不知道，很快，她在学校里的名字就叫朱丽叶了……绰号这种东西，躲不掉的。

很愿意透露姓名，但没人能记住的张三会长点了个赞。

“……然后，就是认识，还有看烟花什么的。”

姬素衣说，“不过，剩下的就是我的秘密了。”

她若有深意地笑笑。

“【秘密】，就要用【秘密】来换。”

艾拉：“……”

这个女生是不是性格有点恶劣的？

“你这种重要剧情只说一半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你既然知道答案，何必再问呢。”

“……我就知道！”

中午吃饭时闲着没事时，姜沐经常会靠着树干，给艾拉讲讲奇怪故事。

像是什么修仙者聚集在一个聊天群，某某人穿越成游戏里的npc等，相当有趣。

姜沐还开玩笑说，你知不知道，这些故事你发到网上能赚大钱的。

艾拉夸奖他这句谎话很有水平。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家伙每次讲故事。

从！来！不！讲！完！

不讲完也就算了，像这种长篇的故事，要是从头到尾说完，下午也不用上课了。

问题是，他每次还都断在特别关键的剧情点……

比如剧情里，某某人从网上得知一个炼丹方法，因为没有丹炉，只能用电饭煲凑活，他千辛万苦搞来了一堆药材，按照步骤一点点碾碎，控温，加水。

这种前所未有的故事实在很有意思，更别说姜沐特别擅长说话，讲故事也一样，讲得可谓曲折动人，引人入胜。

然后，在丹药即将出炉……哦，出锅的时候，某人就会像模像样看一下手机，来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种时候，艾拉真的很想把饭盒砸他脸上。

她抗议，姜沐也只是说，“你不懂，断章，发刀和外出取材，是作者三大必备技能。”

你们写小说的就不能有点正经技能吗！

艾拉气得磨牙。

“但报告说，我确实快死了，我在医院住了很久了。”

姬素衣说，“如果没有什么奇迹的话，我大概会死在春节前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