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厨:“……”
且不提主厨当时那“我是教练,你来跟我学做菜吧”的复杂神情。
炸酱面本质上其实是“家”的味道,百菜百味,是伴随你舌尖整个童年的味觉记忆。
这种味道,外面的店是做不出来的,哪怕做得味道再好吃用料再厚实,在庞大的感触前,往往也是一触即碎。
但没关系,姜沐从来都不只是厨师。
所以,他可以“作弊”。
他盯着吕玲儿切的黄瓜丝,表情微微嫌弃:“你没看过你家里人切菜么?”
“以前看过。”吕玲儿无辜脸,“但我年龄大了之后,我妈就从来不让我进厨房了。”
姜沐心说那肯定,我是做菜的我也不让你进厨房。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也当然知道吃货少女会这么回答。
上句话只是为了引导出下面这句。
“你家里做饭的是妈妈?”
“嗯啊,有些时候是我爸带回来,不过只要是做饭,基本都是妈妈。”
“她都擅长些什么菜?”
“唔……好像还蛮多的。”
吕玲儿沉思几秒,“不过家里常做的菜是拔丝山药,因为珑儿最喜欢吃这个,我妈可擅长炒糖色了,颜色很好看的。”
姜沐洗洗手,脑海中飞速检索着主厨教学时讲的知识。
拔丝山药,鲁菜,属于北方菜……
北方菜的特点,量大、口味偏咸、颜色深……难怪喜欢聚福斋的炸酱面。
据李华说,这家面的特点是“口感偏咸,酸辣其次,肉丁很大”。
原来如此,我知道怎么调味了。
吕玲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声无息把情报卖了个干净。
她惊叹地看着姜沐用一种像是拉面的手法,将面团反复折合,对拉。
面粉飞扬,像是白龙舞动在云端。
“好厉害。”她说,“不会断掉吗?”
吕玲儿就是这样的女孩子,感觉好厉害就一定会说出口。
“还好,教我做饭的老师虽然是红案厨师,但白案上的技术也很厉害,能折到快二十扣,简直神乎其技。”
吕玲儿举手:“红案白案是什么?什么叫‘二十扣’?”
“额……我对具体标准不算太清楚,红案就是做肉菜的,类似红烧肉、卤鸡这种菜;白案就是做面食的,如馒头,饺子等。”
姜沐说着,又把面条对折一次。
“像我现在这样的过程,就是‘一扣’,吃过龙须面么?我记得龙须面的要求是十二扣还是十四扣来着……
至于老师的二十扣,就要求把一个面条抻出百万根细面,这种面极端精致且极端脆弱,下锅煮前甚至要过油炸一下,不然进水一煮就会糊在一起。”
“好厉害。”吕玲儿重复。
姜沐笑笑,没有说话。
说起来,李华说去找酱了,人呢?
扭头,突然发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盆。
走过去,掀开。
浓郁的酱味。
扭头,四处张望。
连个人影都没有。
姜沐:“……”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李华就像故事里的雪女……哦,雪男。
就是那种传说中泡个澡就融化在澡盆里的妖精。
区别在于李华是从尿液被冻成的冰。
消失得无声无息不说,还总得给人留点不良情绪。
吕玲儿可能是发现自己确实什么都不太会,便不再给姜沐添乱。
她托着腮,看他利落地把肉切成稍大的肉丁,又把黄色的姜切成姜沫。
“刺啦”的声音响起,五花肉入锅,诱人的油脂缓缓渗出。
女孩听着“滋滋”的油声,渐渐出神。
她莫名想起小时候陪妈妈看的一部电视剧,好像是清宫剧,有个小格格说桌上的饭菜真好吃,长大后嫁个厨子就好了。
然后小格格就被王爷骂了……
当时吕玲儿就很为那个小格格抱不平。
嫁厨子怎么啦,嫁厨子很幸福的好吗,我想吃肉吃肉想吃面吃面,每天的约会就是找不同的饭店,我负责用餐他负责借鉴。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吗!
然后吕玲儿也被妈妈骂了……
当然“骂”是玩笑话。
她妈妈只是开玩笑说,找男人不能只看一个点,要先看看对面是不是好男人,最好找你爸这样的,虽然有缺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男人嘛!
然后吕玲儿说为什么我没感觉,我觉得爸爸还不如我呢,我没钱了能和妈妈要,爸爸没钱了就只能用魔术变。
妈妈一愣,说什么魔术?
吕玲儿说就是电视上那种魔术啊,我经常看到爸爸把手往花盆里一伸,然后钱就变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