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成绩不错。”罗正轻咳一声,“你想要什么?就当是奖励。”
姜沐想了一会儿。
“再来一碗担担面行不?”
“……当然可以。”
罗正感觉自己没话说了。
他在法庭上挥斥方遒,措辞铿锵有力,但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显然不适合放到这里。
作为成年男人,罗正当然知道该怎么说话,对同事的,对校长的,对学生的,好人坏人,男人女人,不同的对象,不同的面具。
可他翻遍整个人生,都没找到面对“收养的孩子”的面具。
面具下面实在是个无趣的男人。
两碗面被姜沐很快地吃完,罗正见状,把钥匙递过去:“你先回去吧,我在外面办点事。”
姜沐点头。
他拿纸巾擦擦嘴巴,起身,离开。
临走前又顺带把罗正的杯子倒满。
温度依旧刚好,不热不凉。
罗正坐在位子上又看了会儿卷宗,起身。
“老板多少钱?”
“三碗面,一碟菜,四十二,便宜点算你四十。”
老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老师啊,你是文化人,能不能分享下你怎么教育你儿子的?这么听话,成绩又好,我家孩子就不一样,欠抽还不好好学,昨天老师又让我去学校,给我气的哟……”
罗正愣了一下。
“那不是我儿子。”
老板也愣了一下。
“抱歉抱歉……原来那是个女生?”
罗正:“……”
他无语了一阵:“是男生,但不是我儿子。”
“哈哈,怎么可能。”老板完全不信,“绝对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罗正心说你从哪看出来我和那个逆练刑法的人是父子的?
我改还不行吗。
老板继续说,“你儿子不吃蒜吧?”
“好像是。”
“那你说他蒜是给谁剥的?”
“……就只是这个?”
“不不不,老师你平时应该不做饭,所以不太清楚。”老板一脸笃定,“蒜这种东西,如果不泡一段时间,是比较难剥的,不论怎么小心,总有一点儿皮子会留在蒜瓣上,剥掉这些,有时候比剥整瓣蒜还麻烦。”
罗正下意识看看自己没吃完的蒜瓣。
光滑如玉。
“男生一般不在意这个,凑合吃就是了。”老板说,“只有在给爸妈或老婆剥蒜的时候才可能这么细心……所以那肯定是你儿子,至少他肯定把你当爸。”
罗教授没有说话。
他抿了下唇,莫名觉得有些干涩。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咳咳咳——”
又因为过凉咳嗽了出来。
他年纪也开始大了,喝不得凉水,又不喜欢喝那种滚烫的开水,所以只能接受温水。
姜沐已经走了有半小时了,算算时间,如果倒推半小时,水大概温度刚好。
罗正提起公文包,走出门外。
是个很寻常的夜晚,看不太到星星,月亮也模模糊糊,罗正很熟悉这样的景色,因为他回家总是很晚。
不论是当老师,还是当律师,从来就没有过清闲的时候,因为无知的人和不平的事总是那么多。
罗正停在一家蛋糕店外,是那种印象里很洋气的店铺,灯光明亮到有些刺眼,地板被照得流光四溢,不论是店长还是员工都很年轻,柜台里摆着小且贵得要死的面包小零食什么的。
“欢迎光临。”
店长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人来,语气中有种临时通知加班的郁闷。
不过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店长很快打起精神:
“请问您需要什么?”
“有蛋糕吗?”罗正问。
“有的,是生日蛋糕吗?”
“算是吧。”
店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算是吧是什么鬼?
“既然这样,是给多大的人买蛋糕呢?这里我推荐……”
“没别的要求,就生日蛋糕就行,最快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