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凉了,你又没穿手套,手会冻僵掉的。”
“原来如此。”姜沐恍然自语,“良臣则君,凶器弑主……告诉我,我要做什么,你才会承认我?”
艾拉重重叹了口气,温暖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白雾。
像个看到孩子赤着脚在泥地里乱爬的母亲。
随后,看看姜沐,又忍不住笑起来。
笑得真美,美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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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饭很美味。
两位父亲把一张大桌子从餐厅抬出来,抬到屋檐下,几束梅花的正对面。
梅花大概是神农氏先祖种下的,靠着自己顽强活到了现在。
桌上有瓶红酒,是姜去寒从仓库拿出来的,叫不出名字,看包装大概不便宜。
张谑调侃:“小沐也快成年了,喝点酒……”
艾拉默默扭头,无声看着亲爹。
无声看着。
张谑突然觉得今天天气有点冷。
冷得刺骨。
“……喝点酒那是不行的。”他果断改口,“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哈!”
姜沐半句话都不敢说。
午餐的气氛还算热烈。
就是姜沐没怎么说话。
倒也不是不想说。
奈何艾拉一直给他夹菜——还特意把他不那么喜欢的芫荽撇掉。
“你身子弱,要补一补。”她正经说。
这姑娘给他添了,他当然得吃。
问题是,他这边吃一口,那边艾拉就会再夹一块。
再吃再添。
继续吃,继续添。
姜沐总感觉自己是在做什么小学数学题。
就是那个疯狂泳池管理员,一边给泳池加水,一边放水,要求算出泳池什么时候才能添满。
他撇头,总感觉某位朱丽叶小姐此时的表情有点熟悉。
仔细回想一下。
哦,和他喂吕玲儿时的表情差不多。
姜沐望着满满的饭碗,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天道有轮回。
旁边的张谑和姜去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碰杯,大声地笑起来。
笑得真虚伪。
真是假惺惺的大人。
加起来真实年龄比对面两个人都大的姜沐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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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姜沐都带着艾拉在逛神农氏族地。
这里本就很大,大到能迷路的程度,更别说,姜沐总是很会扯淡,扯着扯着,时间就过去了。
“且看那女子手执离婚协议书,大喊一声‘律法助我’,男人大惊失色,喊了一声‘苦也’,乖乖奉上半边房产,当做赔偿……”
艾拉思考了几秒,疑惑:“为什么离婚协议书就能分掉一半房产?”
“设定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设定就要这样?”艾拉更疑惑,“而且我为什么感觉,你说的好像离婚很常见的样子。”
姜沐心说不用感觉,当年我当律师的时候,离婚确实是最常见的官司之一。
我还见过法庭上为了证明感情不和当庭互殴的呢。
“我也不清楚。”姜沐摊手,“大概在一些人看来,结婚就像门生意?做生意,当然要算计得清楚一点。”
艾拉委实觉得这种行为脑子有病。
姜沐笑笑:“说起来,如果一个故事的开头是某位学妹突然要求和男主角领结婚证,你觉得这会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唔,爱情故事?”艾拉思索,“我好像在我妈妈看的偶像剧上面看过类似剧情。”
“没错。”姜沐调侃,“总不可能是恐怖故事,对吧?”
领证只是为了分你的家产什么的。
怎么可能存在呢?
……所以,我才不适合当律师啊。
他想。
大概是察觉到,少年人的心情有些低落。
艾拉不再说话,静静陪着他走。
黑色和白色的靴子并着排前行,像是交替落下的围棋棋子。
水和雪的交融,被踩出轻敲玻璃管的清脆声音。
下午的阳光总是温柔,垂落的冰棱,折射出剔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