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说。

两个人的轮廓，融合到一起。

像是覆盖夜空的水幕中，交替的高楼与影子。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感受到什么暧昧。

要强大，要放肆，要抹去别人的泪水，要成为温柔的人，和命运的暴君。

姜沐曾经是这样的人，现在也是这样的人，以后依然会是这样的人。

女孩很凉。

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因为害怕。

像是抱着一块柔软的冰。

揽入怀中的过程，没有任何阻塞。

像是从雨夜的纸箱中，托出来的猫。

“……能不能，再抱紧一些？”

“好。”

手臂稍稍用力，像是束缚着春蚕的茧。

贤惠的艾拉小姐，美丽的艾拉小姐，俏娇的艾拉小姐，温柔的艾拉小姐，虽然总是很好看，但穿家居服格外好看的艾拉小姐。

害怕时，需要用力去拥抱的艾拉小姐。

以及，缓缓停下颤抖的，逐渐安心的艾拉小姐。

滚烫的手，抚过女孩的侧脸，伸进她的发间，再温柔地把夹在两个人中央的金发，拢到女孩的背后。

之后，不再有任何动作。

像是拥抱着女儿的父亲。

一时寂静。

只有风穿过窗隙的，流动的声音。

艾拉的耳中，几乎听不到一切。

但又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么多声音。

沉稳的呼吸声，鲜血在胸膛奔行，厮磨间衣服淡淡的摩擦声，微弱的雨声，和少年人强壮的心脏跃动声。

以及自己的，鼓动到几乎到窒息的心跳。

艾拉当然知道姜沐的力气很大。

因为她的教室离篮球场很近很近，姜沐每次被李华拉过去打篮球，她都一定会去看。

悄悄地趴在窗户看，隔着半个操场看，或是明目张胆地走到球场边看。

看他轻松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男生，像是肆意的风；看他暴力地扣把球扣紧篮筐，像是暴虐的雷；看他随便进两个球就为了照顾同学情绪不再继续，摆摆手离开，像是退去的潮。

但她真的第一次如此直观体会到，他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被紧紧拥抱着的时候，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这样漆黑的夜，就像是被埋入了最深的海底。

可艾拉一点都不抗拒这种感觉。

因为被拥抱得那么紧，贴得那么近，所以不会再有余力听别的声音，不会再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鼻腔里是很好闻的味道，炽热又难以违抗，像是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向日葵，泥土和芒草。

或者，是太阳本身。

太阳一样的少年人，炽烈又温柔，循规蹈矩又超凡脱俗，步伐坚定又不拘于物。

温柔的月亮，会被闪电撕碎。

但几乎没有乌雷，敢出现在太阳存在的天空。

不知多久。

姜沐察觉到，艾拉那里传来很微弱的推力。

他没有抗拒，顺着女孩的力量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被床垫绊倒，一起栽倒在上面。

天地翻转。

即便是栽倒，他也听从着艾拉的请求，没有松开拥抱的手臂。

真轻，姜沐想。

真柔软，姜沐又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种无聊的事的时候。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姜沐的厉害——当他被别人请求，确定别人真的需要帮助，且他真的去帮助的时候。

在完成这件事前，姜沐的脑子里一定就只有这件事。

说是要让艾拉安心，那就不会在意别的东西。

这种“认真状态”的他，反倒比往日的自己更有余裕。

不会被美色所迷，不会被荷尔蒙的躁动紊乱，坚定地踏前，不在意小事。

救公主殿下的时候也是，现在帮艾拉驱散恐惧的时候也是。

顾律师的含金量还在增加了属于是。

“朱丽叶同学。”

姜沐语气沉稳，“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