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都快关服了,账号当然卖不出曾经的价格,但至少还够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陈默看着天上的落雨,想起妹妹今天应该会放假。
于是他突然想去买只叫花鸡。
妹妹一直很想尝一尝的叫花鸡。
小县城不是大都市,做不到样样俱全,至少陈默不知道哪里有卖叫花鸡的地方。
找不到就挨家挨户地问就好了。
反正他现在时间有很多。
最终陈默是在火车站旁边找到的叫花鸡,一个中年女人拉着车,车上有个大炉子,炉子里是一个个很大很大的泥团,升腾的白雾像是人死去后的灵魂。
原来这就是叫花鸡,陈默想。
叫花鸡需要卖八十。
真贵。
当陈默淋着雨回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八点。
妹妹正在出租屋里洗衣服,浸满肥皂水的衣服被纤细的手搓出规律的声音。
女孩听到声音,扭头,看到狼狈的哥哥,吓了一跳。
“哥?”
“嗯。”
陈默笑,“来,吃叫花鸡。”
他献宝似的把书包里一个大泥球端了出来。
“店家说只要外面不敲开,里面就一直热着,现在应该正好。”
妹妹下意识就想说什么。
看到陈默的表情,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她点头:
“嗯,我听哥哥的。”
像往常一样。
兄妹按照书上的说法,从邻居家借了一把小锤,妹妹稳住泥球,哥哥举起锤子对准。
砸。
按照书里的说法,泥土里面应该是荷叶,敲碎之后,只要把荷叶扒掉,肉味就会像炸弹一样炸开,香气四溢。
——泥土里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叫花鸡,就只是一团泥土而已。
八十块钱的土。
握着锤子的陈默僵住了。
狭窄的出租房里,某种莫大的情绪从天而降,像是窗外漫天的大雨。
它狠狠积压着陈默的身体,无形,猛烈,不可违抗。
妹妹看着被不信邪似的,被砸的粉碎的泥土,又看看眼神空洞的哥哥。
她没有说话,轻轻上前,拥住他的腰。
于是陈默也轻轻拥住她。
闷热的出租屋,两人静静地拥抱,没有人说话,大雨簌簌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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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不总会对某个人无情,纵使整个人生狂风暴雨,也一定会有属于他的阳光。
妹妹还在上学,未来的日子也很漫长,之前的游戏倒闭了,就再找一个游戏重新开始。
陈默看中了一个这几天新出的叫《纷争》的游戏,它的热度很好,竞技性也相当不错,作为代练的平台,收益应该还可以。
或许陈默在游戏这个领域真的很有天赋,他从零开始,很快拉起一个满级号,之前代练陪玩的知名度还有一点,收益姑且还能支撑住。
真正的转机就像雨后阳光,总是那么浩大又那么猝不及防。
某次,他照常帮对面刷完了副本,对面却没急着下线。
“你说你想打电竞?”
对方是个丰收稻谷的头像,看不出年龄,但大概很有钱。
不然也不至于带刷几次副本直接赏了大几百。
“是的。”
陈默回复。
“方便说一下地址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几乎一无所有,根本没什么好失去的。
这事陈默转头便忘了,直到几天后,一辆货车拉到出租屋前。
——是台电脑。
崭新的,最新款的,号称“不计成本只看性能”的,传说中只有究极狗大户才会买这么一套配置的电脑。
陈默连忙打通单子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哦,电脑收到了啊……怎么样,能用不?”
男人说,“我对这个不太了解,不能用跟我说一下,我安排助理给你再换一台。”
“能,绝对能用!”
陈默好好一沉默寡言的小伙,急得话都说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