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没手？”

“我要吃饭。”

“妈的认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言骂骂咧咧地给姜沐倒酒，“吃慢点，我吃了早上饭来的，不跟你抢……不是我说你到底多久没吃饭了？这几天过这么苦？”

“其实还好。”

姜沐说，“最多也就是吃剩饭，睡厕所，喝自来水，找黑网吧度夜吧。”

“……”

顾言觉得这种程度完全超过了“还好”的范畴。

他道:“我倒是知道你把钱都给了那个小作者治病（最后一案中跳楼的作者）……但你不至于这样就破产了吧。”

姜沐耸肩:“银行卡丢了，密码忘了。”

“……我先不问你怎么忘的。”

顾言颇为难以置信，“教授呢？你没问他借点？”

姜沐动作一滞。

“教授”吗。

真是久违的称呼，久得像是把沉木色的老琴，仿佛你突然找到了很久很久前的八音盒，拧上发条便传来了记忆深处的声音，荡起岁月的尘灰。

在顾言的印象里他们只是分别了一周，可对姜沐来说，他们已经离别了十六年了。

十六年有多漫长？一个少年人的成长，几百场不间断的大雨，电子设备换了一代又一代，耳机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久到连唱歌的人好像都垂垂老矣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六年呢，十六年后你又能记得谁呢？

忘记了地名，忘记了政治人物，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密码……如果不是过了这么久，他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

但唯独“教授”这个称呼是不会忘的，像是沁润血液，像是刻在心间。

“啊，原因很复杂。”

姜沐忽然笑笑，“有时间听我说一说吗？不过你要答应，暂时别告诉教授。”

“随你，反正今天不是正式开庭，这里也不是按时计费。”

顾言随意道，“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

“对，你不是喜欢告状的人，但你是喜欢出卖朋友的人。”

姜沐揶揄，“大学时你卖我旁边的座位就算了，甚至不肯分我一块钱。”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我加那些女生Qq的时候全都有共同好友。”

姜沐一脸可惜，“本来想着回头把你举报了，没收缺德所得，结果你居然收手了……啧，真该早点收集证据的。”

顾言:“……”

妈的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阴险且缺德的人？

“不是你等等。”

顾言注意到一个疑点，“你的意思是，那些女生你全部都加了Qq。”

“对。”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案例啊，卷宗啊，法律条文啊等。”

姜沐表情坦然，“都算教授的学生，我帮忙教教也无所谓……反正大学时我很闲。”

顾言心说你这样的人他妈的就该孤独终老。

然后没过几分钟，他就听见姜沐说起自己有一个女朋友和一个未婚妻的事。

顾言:“？”

“停，等一下。”

他打断，“我没听错吧，女朋友，和未婚妻？你用的是‘和’？”

“‘和’。”

姜沐点头，“是的，两个人。”

他的脸上挂起那种不自觉的，很幸福的笑容。

顾律师的表情惊悚的像是看到贞子和伽椰子在搞百合。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张口，再合上，再张开。

良久，憋出两个字:

“牛逼。”

“你等等，所以，我刚才说了我穿越的事儿，说了这个世界是有【神】的，据我观察还很恶趣味；说我现在虽然过得凄惨，但在另一片儿地是一个有钱到枯燥乏味的家族的独子……甚至我过来都是因为和神的【交易】，为了完成一个死而复生的奇迹。”

姜沐面无表情地说完一大段儿，停顿一下。

“……结果你反应最大的事，居然是我有两个女朋友？！”

顾言点点头。

姜沐:“……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

顾言想了一会儿。

“你在我眼里那就不是人。”

“……”

姜沐觉得在这个久别重逢的大喜日子，自己还是尽量别动手。

主要是这个身体太虚，不一定打得过顾言……

“行吧……我大致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