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心里想着事儿，不代表身体就停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用一种堪称强硬的动作，将怀中的蛞蝓小姐楼的更紧了些，紧迫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这样的动作，反而让吕珑儿缓缓安心下来。

心跳依旧很快，脸也红得像是可口的小苹果。

但女孩的呼吸正逐渐匀称，不再是那种要犯心脏病似的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屋外的雪彻底停下，冬日在厚重的云层上，撕开几条懒洋洋的裂纹。

“没关系的。”

姜沐忽然说。

他的声音依旧有生病时的疲乏，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吕珑儿那双怯弱的眸子微微瞪大。

不自觉咽下了含在舌上不知道多久的，“我是不是很麻烦”这几个字。

“没关系的。”

姜沐又重复一遍。

他轻轻按住女孩的后脑勺，感受着她长发的手感的同时，又能让吕珑儿清晰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

“玩什么样的游戏是没关系的，这是个人的自由，如果那种游戏绝对不允许游玩，那你根本没有去接触的渠道。

容易害羞其实是一个优点，男人是无法拒绝总在他面前害羞的女孩子的，所以我当然也很喜欢这样的你……我也是男人么，男人有的缺点我当然都有。

性子怯懦不是什么大事，更敏感的情绪说明更敏锐的内心，这可是作者梦寐以求的能力……你知道我以后是想成为文豪的，这个我可没有骗你，我这方面就不太行，每次动笔前找灵感都找得心力交瘁，经常找着找着就不想动笔了……”

姜沐用了很戏谑的语气，于是吕珑儿忍不住稍稍勾起唇角——可她又不是很好意思让姜哥哥看到，只得把那张小脸埋得更深了些。

姜沐继续道:“缺点可以改正，但改不了也没关系；不足可以补足，但补不足也无所谓，不自信换句话说就是永不骄纵，犹疑换句话说就是一步三算……这些东西无非只是别人怎么看你，或者是你怎么看你自己——但这都不重要。”

吕珑儿的耳畔，传来少年人认真的声音。

“重要的是，我是怎么看你的……我喜欢容易害羞的你，因为我觉得你害羞起来很可爱；我喜欢敲击着键盘的你，因为那是你少有的自信的时候；我喜欢总是怯懦的你，因为我可以理直气壮去帮你解决问题。

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的姜哥哥，未来还会是你的丈夫……所以在我眼中你变成怎样都好，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在卧室在公园在海边在教堂，穿睡衣穿衬衫穿泳装穿婚纱……所有的样式，我都是期待着的。”

少年人的声音掺杂着细微的风声，窗外寒风不住的跑，卷起雪花撞在玻璃上，隔着墙壁风的声音变得模糊，像是结冰的湖面上渐行渐远的舟声。

屋里很温暖，被窝里更温暖，少年人的怀抱比被窝里还要温暖，怯弱的女孩子在层层叠叠的温暖中沉溺，大脑晕晕乎乎像是要醉去。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游戏，所有的一切都淡化了模型，只有耳畔的声音悠长又清晰，每个字都敲击出她灵魂的颤动。

他说:“所谓偏爱就是这样的，我希望你更好，但你其实不论怎样都很好。”

那腔调并不算很深情，却好像是要把女孩整只融化掉。

她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让本就很用力的拥抱变得更有力了些。

说实在的这位蛞蝓小姐实在太稚嫩了些，纯洁地像个纯白的雪人，比如她这种拥抱实在有些太热情了，热情得换个别人都得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好在她拥抱着的人是姜沐，少年人身体不好但体质摆在这里，这么用力的束缚反倒能让他在“错乱的空间感”中好受一些，像是海上飘荡的船抛下了沉重的锚。

好在吕珑儿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像这样拥抱别人，他无可替代，早已无可替代。

他偏爱的或许还有别人，但她只会偏爱这一个。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模糊的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少年少女就这样睡着了，梦里大抵是同一场结束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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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买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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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珑儿已经很久很久没经历过这么踏实的梦乡了，浑身上下都被温暖包裹住，宛如泡在温泉里沉眠。

对这位蛞蝓小姐来说，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和只有一个人的被窝才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地方，在她看来圣诞老人相关的故事简直是恐怖电影，一个陌生的外国老爷爷忽然私闯进卧室站在你床头什么的，想想就很让人害怕……

可现在她突然开始留恋起另一个人的气味与温度……在这种安心感下，似乎独自从家里走出来都不是那么令人害怕了。

她悄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姜沐那真诚里带着点儿小恳求的表情。

“珑儿……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吕珑儿突然有种捂住左胸口剧烈深呼吸的冲动。

她好像明白姜哥哥刚才那句“我可以理直气壮帮你”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被人恳求并需要是这么开心的事……她现在只感觉，不论姜沐出言恳求什么过分的事儿，自己都一定会答应的。

好在少年人并没有要求那些。

“你能不能扶我去下卫生间？”

他提出极为正常的请求。

吕珑儿:“？”

“姜哥哥你……已经虚弱到起都起不来的程度了吗？”

她心疼问。

“那倒不是，扶着墙还是能走的。”

姜沐沉默两秒，“问题是……我这个情况，是‘空间感错乱’……简单来说，嗯……”

停顿了一会儿。

“……我或许，大概，可能，应该……会迷路。”

蛞蝓小姐愣了约莫两秒。

深呼吸。

埋头。

抱紧。

很不矜持地，死命拿头盯姜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