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被放行后没急着进去，而是看向俩门卫:“打听个事。”
左门卫一挑眉:“您说。”
“我听说轩辕氏的订婚礼，好像是从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
左门卫点头:“对外确实是这么说的。”
“……对外？”
左门卫呵呵一笑:“姑爷，您觉得我们今天把家里装饰得咋样？”
姜沐往院子里看一眼，老实回答:“看不懂，但好像很有来头。”
“是的。”
右门卫点头，“我们也这么想的。”
姜沐:“？”
合着你们自个也不知道为啥这么装饰呗？
他用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眼神看向俩门卫。
左门卫摊手:“没办法，亲儿子有时候还记不住亲爹的话呢，这都几千年了，谁还知道一开始结婚怎么结的……反正既然我们确实是轩辕氏，那我们进行的仪式就必须是最正规的……人家和我们不一样，那是人家有问题。”
“喂……”
姜沐感觉自己眼角都在抖，“原来是唬人的吗……”
“那倒不是。”
右门卫道，“仪式是严格按照藏书室里的古书操办的，这一点城里人都知道，有的人结婚时如果是东方式的婚礼，还会专门过来咨询具体事项什么的。”
姜沐松了口气:“那还差不多。”
左门卫补充:“那古书大概每三年修一次吧。”
“喂！”
姜沐扶住额头，不得不接受所谓的“古礼”其实是三年重印一次的新规的事实。
特么的教科书才五年换一次呢！
姜沐走进大门，头顶的树枝上压着白雪，上面悬挂有艳红的灯笼和同心结，灯笼上是两个并肩的“喜”字。
其实按规矩他现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按照仪式，姜沐身为订婚的男方，应该在上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带着六或十或十二人到来，礼品附上聘金，礼饼，备好四色糖礼盒，还有红丝线，金饰，金银戒指等十二样礼，风风光光过来。
来的人只要不是四或八这种数字，几个人其实无所谓。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种事儿要出场的人，按理说需要出自“男家”，而神农氏是出不起这么多人的……
当然也不是非“男家”不可，以姜沐的人脉，找六个人也不难。
可再怎么说，除了姜沐自己外，过来的也得有点本家人，不然到时候人家一问，怎么新郎官那边一个本家人没有？然后这边说，因为神农氏除了男方自己和家长外，别的男丁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这地狱笑话明天就能传遍全城。
姜沐总有办法，他找到李华:“要不我吃个亏，收你做一天临时义子，改名神农华，等订婚结束咱们再断绝父子关系……”
李华欣然回应:“滚。”
计划失败。
经过姬国昌与姜去寒的商议，既如此，那便别整什么“上门礼”了，姜沐一大早过来等着走流程就行，衣服彩礼什么的轩辕氏这边解决，就当新郎来这边是入赘的……
姜去寒欣然答应:“入赘你大爷！”
真入赘我家真绝嗣了！
……且不提两大古族家主打成一片的火热交流，这边，姜沐刚轻车熟路来到院子外，就看到公主殿下裹着棉袄早早等候在那里，站在雪中如同一副明亮的景物画。
错落的红中，她精准锁定姜沐的身影，朝这边轻笑起来:
“夫君。”
很多事姜沐都是谈恋爱后才知道的，比如女孩子的喜欢往往是藏不住的，哪怕天再冷，她也一定会在看到你的那一刻露出美丽的笑，欣喜得像是看到了冬天的太阳。
姜沐快步走过去:“怎么在外面站着？下雪不冷化雪冷你不知道啊，快进屋快进屋。”
姬素衣任由姜沐牵起自己的手，用手指贴住他的手心:“因为在等我未来的新郎啊。”
“那你知不知道，按规矩，在这个时间点，未来的新郎和未来的新娘子其实是不能见面的？”
姜沐开着玩笑，“按照礼仪，我要备好聘金，做好梗米，糯米，面粉揉成的面皮，裹上冬瓜条，去膜除筋的肥膘肉，葱花，花生和时令果仁，做成‘礼饼’；再带上发簪，头花，一对龙凤烛，媒人的礼金等等……一系列步骤后，最后才能看到出堂的你。”
“……好麻烦，怎么嫁给夫君你需要这么多步骤。”
“这还只是订婚呢。”
姜沐叹了口气，“咱们正式婚礼在我家办，到时候更麻烦……我在电影里看到过我爸妈结婚的场景，步骤多得我想私奔。”
姬素衣歪歪头，一缕青丝笔直垂下，缥缈如雪中淡淡的雾。
她站在院子中心的梧桐下，现在是深冬，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歪歪扭扭的树枝上挂着还未彻底融化的雪。
一个大大的红灯笼悬挂在女孩头顶，这里是新娘子的住所，周围的装饰格外繁多，红纸花，同心结，大灯笼，连梧桐树的树干上都贴上了红艳艳的厚纸，纸上带着雪融化的湿痕。
“那我们私奔吧。”
低矮的围墙下，姬素衣说。
说出这话的公主殿下就这么站在这幅喜庆的画面正中央，很难说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她似乎格外漂亮，或许是因为她难得梳妆打扮了一下，亦或许是她的心情真的很好很好，那双澄澈的眼眸倒出太阳，折射出瑰丽又璀璨的光。
笑靥如花。
姜沐的心跳忽然剧烈加速起来，像是轰隆隆的雷声，他直直望向姬素衣，看向那生动到不能再生动的“女为悦己者容”。
她当然会漂亮，而且待会儿的仪式上一定会更漂亮。
因为她早晚是属于你的，今天结束后她就预定好属于了你，直到一年后彻彻底底属于你。
如果你想，甚至连这样短暂的流程她都不愿意等，因为在比你更早的时候，她便已不愿意等待。
“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会为了自己心悦的人变得容颜貌美。
这是千年来都没有变过的事。
“……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