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一点没错,为什么圣火猫猫教能这么快民众中普及开来,说到底还是因为愿意下本钱。
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吃好穿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最大的追求,许时的做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的确很好的击中了这枚靶心。
而光是这一点,可能就已经超越了十成甚至九成的领导者。
至于利国嘛,也很好理解,之前海神石事件闹得大家人心惶惶,如今民心安定,本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王室的口碑也得到了很好的提升——经此一事,之前因为海神石交易而下降的民调也开始回暖了,加上讨伐海神时没怎么受到影响,一来一去还比以前好了一些。
“这个属下自然知道,属下只是担心您的……”
陈管家,也就是王室那位陈骑士长的亲兄长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他担心的本来也不是这些,而是程古剑本人的地位,如今看来稍微有些松动。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猫猫教的事情都是东方晓出面在做,反而他古剑大公成了吉祥物了——说是吉祥物真的不算错,毕竟在这件事里,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表态。
有他在这里镇着,再有多少反对意见也不敢冒头出来了。
但与之相对的则是大家对其的一些怀疑,因为这和他一贯的作风不符,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亲历亲为?
有了这个苗头,什么负伤啊,架空啊,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命不久矣的风言风语都开始流传了,要不是他昔日那些铁腕手段,如今绝不会仅仅是声望松动这么简单。
更不要说这里面还有许时这个外乡人的事情——王室的补偿款是通过猫猫教作为渠道的,这就不免会让由此带来的口碑和民心被分走一部分,甚至是很大一部分。
虽说钱貌似的确是人家出了大头,但让一个外来者逐渐走上华兰帝国的政治舞台绝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他们当然也心知肚明,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把戏,说是空手套白狼也不为过了。
重重因素之下,他们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到他这么说,程古剑却抬起了头,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他。
“这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么?”他这样问。
古剑大公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却让陈管家不寒而栗。
作为服侍对方多年的近臣,他能很好的分辨出程古剑语调中的细微变化。
而现在,很明显对方是有些不悦的,而这份不悦自然来自于他的问话。
程古剑给出的回答,也有在提醒他是否有些越俎代庖?
如此情况,陈管家自然不敢再多言,但他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明明是出于担忧才做出了提醒,为什么反而引起了公爷的不悦?
这些年他说话做事一向小心翼翼,但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真有这份闲心,就去关注一下教廷的动向。”
程古剑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起身吩咐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谁知道那群混账会做出什么……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是。”
陈管家如获大赦,深深一揖后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古剑大公只是摇头,旋即不自觉用手指叩着桌面,轻声念叨着许时的名字。
“许老弟啊……呵。”
……
程古剑的话一点没错,教廷内部现在真的乱成了一锅粥。
“他妈的,我们被骗了!”
五大三粗的季伯常满脸愤怒,“这卑鄙的外乡人好大的狗胆,他怎么敢?!”
“也难怪他那天对我们的态度那么奇怪了……看来当时他就已经打算要和我们撕破脸了?”
朴国昌附和了一句,面色也比往日更加阴沉,“更不要说王室居然也表示支持……他们到底什么打算?”
这俩人本来就不是亲和派,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自然淡定不了。
又或者说就算真的是亲和派,被人如此戏弄后也没法再往许时那边倒了——正如许时自己说的那样,这是威胁到他们地位甚至生存空间的事情,不可调和的底线问题自然没得商量。
别说教廷家大业大影响力大,事实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得到过“国教”这样的地位,至少没有官方敕封是真的,如今圣火猫猫教顶了上去,名义上来说,他们反而成了民间组织。
坏了,我成替身了?
如果他们的地位还和以前相同,其实也没有人会在乎什么官方不官方——教廷出来的人往那一站怕是就要高人一等,官方与否压根就不需要王室来承认。
而王室也的确没有这么做过……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历任君主心照不宣留给自己的后门?如果真的有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出现,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唯一官方的反而是圣殿骑士团,这个组织才是王室亲自敕封,用来“和教廷建立联系”的纽带。
但很可惜,骑士团的人似乎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屁股早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目前他们只觉得忍不了,根本忍不了,拳头也跟着一并硬了起来。
当然了,还是有相对理性的声音出现,就比如眯眯眼陆白岩。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答应我们的合作要求吧?”
他的脸上也是苦笑,“这么看来其实他还挺坦诚?至少没有虚与委蛇,不然的话我们更难受……”
“去你妈,陆白岩你哪头的?”
季伯常怒吼道,“平时你小子就一肚子坏水,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该不会你当时接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其他打算了吧?给自己找好后路了是么?”
“我只是单纯就事论事而已……”
陆白岩两手一摊,“如果你们真怀疑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不要吵了。”
秦一言冷脸喝止住了他们的争吵,“光是自己乱成一团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才好。”
身为这伙人的头,她现在同样也烦躁到了极致——从小到大她都效忠于教廷,面对这样的局面当然不会好受。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一个外乡人就能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偏偏她自己并不擅谋,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本来打算叫来其他人集思广益,谁曾想他们自己倒是先内讧了起来,这就让她更是头疼,忍住没打人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与会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依我看,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朴国昌眉头紧锁,“事实证明我们一味退让只会让外乡蛮夷更加放肆……倒不如干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