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口冒出的淡淡硝烟中，士兵们，包括那些自觉躲到一边的民警们，都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就好像方元的皮肤是坦克的主装甲板一般，又好似他的整个身躯都是由钢铁铸成，所有子弹在射中了方元的身体后，都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中被直接弹开了！　　甚至有眼尖的人看到，有子弹正面命中了方元的眼睛，而方元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用眼角膜接下了步枪子弹的冲击力，最后败退的，反而是扭曲变形的子弹头！　　“这家伙……也是改造人吗？！”　　不止一个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毕竟有之前的蛭子影胤做了表率，现在这些民警们看到什么不符合常理的景象，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尤其是里见莲太郎，在室户堇那里见过方元的他，真的就把对方当作某个超级强悍的全身机械改造人了。

唯有天童木更认为，方元绝对不会是以机械替代人类身体的改造人。

这一方面是她身为武人的直觉，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方元一掌从会议桌里震出一柄木刀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以目前的人造义肢科技，最多也就只能像是里见莲太郎那样让人获得更强的力量与更快的速度，但是却很难在劲力的精密操控上有什么突破。

终究还是原装的肢体最为契合人体，至少像天童木更就知道，如果自己的四肢被替换成机械的话，她的纸面实力或许会一下子蹿升许多，但她的一身剑术修为，却会立马废掉一大半。

而要像方元那样，一掌将实心木材震成粉碎，同时还要将剩余的部分塑造成一柄木刀的模样，以当前的机械义肢技术是根本办不到的。

但如果不是机械化改造，那眼前的这一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天童木更虽然对自己艰苦修行得来的剑术修为很是自信，但是她也不是那种死抱着复古念头不放的老古董，自然也是明白人类的极限的。

说句有些过于自信的话，如果不考虑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武术技击方面的修行，达到天童木更现在的程度，就已经差不多是到顶了——至少在技巧方面，比她更强的整个世界都屈指可数。

至于那些不修行技巧，而是走锻炼身体素质，增强力量与抗击打能力的武术流派，在热武器兴盛之后，早就已经没落下去——毕竟再怎么横炼金身、金刚不坏，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不可能真的变成钢铁，被高速子弹击中了一样是一个血窟窿。

绝大多数现代武者，基本上都是锻炼自己的战斗技巧和敏捷性，在面对热武器的时候都是以提前判定枪口瞄准方向来进行躲闪。

但是像方元现在这样，以肉体硬抗枪弹的……这绝不是人类！　　天童木更甚至怀疑，眼前这家伙该不会是像起始者们那样，融合了某种原肠动物的力量吧？这或许就能解释他那强到不科学的实力。

嗯，这下子方元头上又多出了一个“疑似原肠病毒携带者”的标签。

不过，这些外人的想法方元自然不可能知道，在承受了几秒钟的攻击后，方元看这些士兵还是没有停手的打算，心中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哼！”　　冷哼一声，方元脚下轻点，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劲力在他的精密操控下，彻底震断了本就濒临断裂的楼层地板。

“轰隆”一声，整个会议室彻底坍塌下去，包围着方元的士兵们猝不及防，顿时脚下一空，齐齐摔到了下方的楼层，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只有那些民警和起始者们见机得快，在楼板坍塌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各自调整姿势，勉强确保了自身的平安。

嗯，就是可怜那些之前被蛭子影胤打伤但并未死亡的民警们，这一下楼层坍塌，几乎是直接把他们本就只剩下的半条命给彻底摔没了，至于那些早就不幸身死的倒霉鬼，则是惨被鞭尸，不是被掩埋在一地废墟中，就是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更倒霉的甚至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至于作为始作俑者的方元，则是早已消失不见——他才没工夫和这些官面上的人纠缠呢，给个教训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咳！咳！”　　身为主角的里见莲太郎自然是没有受伤，他甚至还保护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天童木更，两人除了狼狈一些外连根毛都没伤到。

不过，在看到眼前这狼藉万分的一幕，尤其是那些惨遭二度破坏的死者尸体时，两人都有些傻眼了。

“社长，这楼板坍塌，貌似是你的责任吧？”　　里见莲太郎小声说道。

“……才不是！这是那个家伙干的，可和我没关系！”　　贫穷大小姐才不会承担这个责任呢！　　今天只有二更了')437'>第四百三十六章 方元的知见障＆绝圣弃智

离开了防卫省的大楼，留下了身后的烂摊子，方元自顾自地回到了室户堇的地下室，打算研究他从天童木更身上得到的宝贵信息了。

至于原剧情里紧接着发生的对那只蜘蛛型原肠动物的狩猎，以及对“七星的遗产”的争夺，方元却全然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看过剧情的他自然知道，那只箱子里只是装着一辆损坏的儿童三轮车，所能起到的唯一作用也只是吸引召唤阶段五的原肠动物，乃是名副其实的自杀神器，方元要那玩意儿干嘛！　　有那个美国时间，还不如潜下心来，好好做一番研究，彻底解决身上的问题呢！　　“所以，你就把我这里当家了？！”　　依旧是那一副颓废美人模样的室户堇，满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这家伙就这样在不告而别后又不请自来地回到了她的地盘，而且赫然有在这里长住的意思！　　“我做自己的研究需要一个地方暂时栖身，而你想要研究我给你的资料，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出来成果，总有需要我提供咨询的时候，让我住在你这里，不应该是双赢吗？”　　方元很是理直气壮地说着。

紧接着，他故意眯起了眼睛，促狭地说道：“又或者，你是觉得和一个大男人同处一室感到很不适应？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还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啊……”　　“……切！我们还没有熟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对于方元的调侃，室户堇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转身走远了。

不过她也不再谈论让方元离开的事，似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嗯，室户堇也不是不了解方元之前在防卫省那边做了什么事，虽然已经是半隐居状态，但她的消息来源依旧灵通，自然知道此时的方元赫然已经和蛭子影胤一样，成为了东京区的头号通缉犯。

但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作为四贤者这种级别的科学家，室户堇心中对东京区的当权政府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她真正在乎的，只有两件事——向原肠动物复仇，以及弥补像里见莲太郎这样因为她的疯狂而变成了机械改造人的不幸之人。

至于方元和东京区当权者之间的冲突，在她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根本没被她放在心上——更别说，方元实际上也没干啥坏事，最多也就只是弄塌了防卫省的一层楼板，破坏了一些公物，顺带着损坏了一些死者尸体，顶多也就是罚些款的罪名。

至于说方元对所谓的“圣天子”出言不逊，外加怒怼天童菊之丞这样的“口头冲突”，这在室户堇看来就更不是什么大事了……　　看着女医生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摇地走回到里间，继续她的研究，方元摇了摇头，将心神沉浸到了天童木更挥出的那一刀中。

回想起少女在挥出那一刀时，整个人的身、心、神、刀彻底融汇到一体的瞬间，她的精、气、神自然而然地就与外在天地相合，不再有“我”与“非我”的界限。

而既然去了“我”与“非我”之间的界限，那天地之力与自我之力自然就毫无差别，人类的血肉之躯再也无法成为少女的桎梏，天地之威自然加身，让她以病弱之躯挥出了那超越常理的一刀。

方元对此若有所悟：“不是强硬的掌控，而是自然而然地融入大势，因势利导之下借得天地之力吗……没想到我也有犯了知见障的一天啊！”　　心中感叹了一声，方元回想起自己接触到超凡力量后一路走来的历程，果然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是以自身的意志与精确的计算，强行掌控种种力量，干涉物质与能量，乃至天地间的种种规则概念，最终展现出各式各样的超自然效果。

这或许是与他第一个接触到的超凡力量就是炼金术有关。

作为与西方科学思维一脉相承的炼金术，其除了最根本的“等价交换”原则外，它重要的思维内核，就是对一切细节的“控制”，要求施术者对炼成反应中的每一个公式每一个细节都了然在心，不能有一丁点偏差。

至于后来得到的型月魔术、魔法、超能力等等力量体系，也都是同样的思维模式，强大的控制力才是一切力量的关键，需要施术者时刻保持着理性的思维与强大的自我，能够从外界的天地中强行“夺取”到各种力量的控制权。

这直接就养成了方元固有的思维模式，对待一切超凡力量都以这样的“掌控者”心境为核心，没有外人的提醒，是根本没法自己醒悟过来的。

好在，方元的直觉和运气都挺不错，直接就找上了天童木更，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思路——不讲究精确而稳定的“控制”，而是以一种感性的态度融入到外在天地之中，让自己成为天地的一部分，也让天地成为她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就能发挥出超越人力极限的超凡伟力。

这两者之间，其实只是一种思维理念上的差别，只要想通了，以方元的境界与实力，自然不难转换。

更别说方元还有修行内丹术与炼丹术的经验，想要调整心境，让自己屏除过去那种以自我掌控一切力量的“掌控者”心态，走上“天人合一”的路数，可以说非常轻松。

这种“天人合一”可和之前方元在食灵世界中身合星球之灵是两码事。

虽然后者看上去要高端得多，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更是天差地别，但那时候的方元依旧没有摆脱那种“掌控”的思维模式，与其说他是身“合”了天地，倒不如说他是“篡夺”了天地权柄，依旧还是一个“掌控者”。

而方元现在所要做到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绝圣弃智”——放弃固有的理性思维和固执的自我，让自己回返本性的天真与淳朴，最终回到如同“赤子婴儿”般的状态。

这所谓的“赤子婴儿”并不是说真的变成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而是指心境思维如同婴儿一般纯白剔透，可以向任意的方向塑造成长，自然也就有了无限广大的可能性——　　进一步，可以重新建立任意一种全新的思维模式，以不同于以往的视角面对天地间的一切，得出全新的感悟与收获。

退一步，则可以彻底拿开隔在“我”与“非我”之间的界限，晋入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至上妙境，与天地万物再也不分彼此。

')438'>第四百三十七章 “赤子婴儿”与精密操控之间的冲突

当然，方元不需要彻底打破“我”与“非我”的界限，进入到那种听上去非常高大上的“天人合一”之中。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而是有着原肠动物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怪物的世界，更别说方元本人还是被奈亚拉托提普扔到这个世界里来的，鬼知道这个世界的“天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万一方元这边来一个“天人合一”，抬头就发现自己面前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的真身……那场面太美，方元不敢再想下去。

所以，方元在调整自身心境进入到“赤子婴儿”状态时，并没有再继续舍弃“我”与“非我”之间的界限，而是就以这种最为接近“无我”的状态，感悟起外在天地运转中所显露出来的种种“势”。

他不再以过往那种类似于科学家的炼金术师视角观察这个世界，而是以另一种更加感性、更加直接、也更加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角度“感悟”这个世界。

阴、阳、寒、热、生、死、明、晦……天地间种种相反而又相成的力量浮现在方元的感应之中。

而就在这各种各样、近乎无穷无尽的不同之“力”、不同之“势”的互相纠缠作用之下，不住地生灭涨落，整个世界中的万事万物就此发生联系，各行其道，各有始终。

而方元的意识，就在这诸多力量之中沉浮不定。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转化心境，契合某一种“势”，因势利导，就能借到天地间的某一种力量，让其从之前的生灭平衡中突显出来，转化为宏观可见的超自然力量。

心有所悟之下，方元试着将自己的心意与某一种散发着“生机”、“生命”概念的“势”相合，然后随手一挥，就见一道并不怎么刺眼的嫩绿色光辉闪过，方元身前的地板上，突然生出了大片大片的菌斑，色彩斑斓，转眼间就扩散到了数尺方圆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