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座城市，这种不同时空互相重叠的状态，跟‘鬼城’很类似，你挥手将我‘送’走的能力也跟鬼城中封印厉鬼的‘时空’属性对应——以此推论，作为鬼城源头的、最初的‘鬼新娘’自然有着最大的嫌疑，更别说，我早就疑惑于那个被阿月取代了的鬼新娘的行踪下落了。”

鬼是不会死的。

即便力量被剥离，身份与作为‘鬼’而存在的痕迹被取而代之，最多也只会陷入沉寂。

但只要源头还在，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彻底消失。

然而在鬼城副本结束之后，李热曾通过阴阳路深入鬼城、却没有找到原本的鬼新娘。

遍寻整座鬼城也都没追寻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之前之所以没能想到，不过是因为不同副本世界之间的割裂太深，而且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哪怕‘灵能’也无法清晰捕捉真相。

现在更不过是从‘结果’反推‘过程’罢了！

“不过我仍有困惑。”

李热咧嘴而笑趁机追问般地道：“你是‘鬼’对吧？不是鬼神，至少也得是‘鬼仙’般的存在——否则绝对没办法成为‘鬼城’的源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魔祸源头的‘城’中？甚至还创造了这样的幻境！”

对方闻言眸光微顿。

“果然，不愧是成功解决鬼祸之人。”

轻纱微扬面容半掩，长袖拂动之间声音依然空灵，她的气质也更显空灵——她空灵而又平静地道：“就如同在鬼城之中一般，你很聪明——也很敏锐。”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事情，告诉你也没关系。”

“那当然是因为——”

“我就是你所要追寻的‘蛮神’。”

“这次的魔祸也是由我所启动——借劫数而令中枢为我分担魔种侵蚀，让我能顺利地种魔入身，摆脱鬼身、化为‘鬼神’！”

“而且，你该不会以为揭下我的面纱，就能顺理成章地阻止我吧？”

原本的‘鬼新娘’——如今自称为‘蛮神’的‘鬼仙’又一次举起了手，李热脚下泛滥荡漾的灵异火焰仿佛随着她手掌的提起而受到极大压迫般的发出噼里啪啦加速燃烧的声响，周围这座割裂扭曲拼凑起来的城市光影也似在她的掌心正对之下微微扭曲旋转开来。

李热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这是比先前她抬手‘送’走自己的手段更强的力量！因为这次，她手掌所正对的，不再只是李热，而是他所站立的这一整片区域——连同火与城，乃至是李热身后所正对的，城市街道上空的血色天空在内！

李热是通过残留于此的‘灵火’实现滞留的。

既然如此。

那她就将他连同可能被他留下火焰的所有事物都一同‘送’走！

这是这位‘鬼仙’的想法。

而在此长袖拂动之间，更见血色天空缓缓地浮现出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正对李热头顶，噼里啪啦的声响里，位于李热体内阴阳路上的‘霜雪真人’眼见着这惊人变故也终于在鬼仙力量的强大威胁下抬起了手中的神剑！

只是也就在这鬼仙即将再次挥动手掌。

李热却突然眉头一挑如梦初醒般地笑了！

"...嗯？"

自称‘蛮神’的鬼仙微微一愣抬起的手也随之顿住，她望着突然笑出声地李热歪了歪头心想这人是疯了吗？

但李热却自顾自地笑出声，笑得抬起神剑的霜雪真人也不禁怔住感到莫名其妙，笑得这一座‘离京城’内狂风浩荡灵火摇曳，迷蒙飘散的鬼雾随风而动四散飞舞。

“错了，错了！”他如此说着。

什么错了？

“你错了！”

李热指着眼前的鬼仙道：“你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蛮神’！”

“你也不会是真正的‘蛮神’！”

长袖飘摇裙摆微动的‘鬼仙’闻言再次微顿旋即决定不理会李热的言语直接挥手将之‘送’走，她也下意识地认为李热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然而——

“真正的‘蛮神’，是你背后的‘阴天子’吧？”

这句话一出。

她挥手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彻底僵住了！

原本平静的眼眸更随之一缩压抑不住内心情绪的喷涌——别说是她，便连阴阳路上的‘霜雪真人’听闻这样大人物的名讳也下意识站起身来如雪长发随之而动！

“很意外于我能猜出吗？”

李热摆了摆手，理所当然地道：“不要小瞧我天马行空的联想能力啊——虽然先前没能在揭开你面纱之前猜出你的身份，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受到思维与常识的束缚！”

“其实我早就在疑惑了。”

“疑惑于作为山海界中枢的这里对于整个山海界应该极其重要——在诗雨口中，这里也更是链接山海各个不同界域的中点站，既然如此，它怎么会被入侵毁坏得这么严重？而若说这是每次杀劫都必然会遭遇的，那么作为存世已久、驻守北境的古老仙门，‘天剑宗’又为什么没有对这种情况有丝毫预警与防备？”

“更别说，一切蛮种与劫气的源头都来自北境的深渊缝隙，而那缝隙之下——其实是‘阴天子’所掌控的‘黄泉间隙’！这世间也只有他掌握着打开黄泉间隙通道的最高权限！”

“而且我还会在这个世界，受到‘归墟’的影响！”

这样清晰的话语于风中回荡，‘鬼仙’越听越是震惊，她震惊于李热口中的‘黄泉间隙’与‘归墟’、震惊于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阴山地府才会知道的存在——地府之中的霜雪真人更面露迷茫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她却有些理不清。

李热却依然毫无所谓地开口。

他毫无所谓地接着道。

他也更本就不指望眼前的鬼仙亦或者体内的林霜雪能够听得懂，因为他这些话本就不是说给她们听的，而是说给他口中的幕后黑手。

说给‘阴天子’——

“当然，这些事情虽然意外，但要说巧合也未尝不可，然而，现在看到了你，我却能终于确认了！”

李热望向眼前不再是‘鬼新娘’的鬼仙，吐字清晰语气昂然：“以你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你根本不可能是寻常的‘鬼仙’——我想，你应该是隶属于‘阴司’的鬼神吧？”

“甚至除了以上种种，还有更多的疑点能够作为论据，比如说我曾参加的那一场阴山考核、明明是冥界考核，但参与考核的却不止有‘鬼’，更有狐族妖怪，甚至是龙族这样的天生神话生物。”

“即便阴山鬼府颇为特殊，然而正常而言，狐龙这样的神话生物也不至于会到阴山参与考核——除非，祂们是想献上‘投名状’！因为阴山鬼府掌握了什么让祂们也不得不屈从的存在、抑或领域！”

“再比如说，曾作为一届小小书生的‘我’，却能在人间撞上阴天子！这样极小极小的概率，本也该是万中无一、甚至从未有过，但从当时一同参与考核的人的反应来看，它们虽然意外于有活人参与考核，却并不显得惊奇，那种反应与其说是惊讶，也更不如说是——‘不耐烦’！不耐烦于这种事情发送的次数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