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刻。
李热脚踩着灵火与鬼锁出现在刹那被照亮的黑暗世界,他迎着高墙之上众多士卒军官的目光,也迎着那伫立在原地的高大熔炉骑士略微颤抖的眼眸踏步而来!
“看起来,我回来得很是时候。”
他语气平静神情自若,这样的声音却直接穿透了风与火连绵交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到每个人的视线之中。
回来——
真的是那位么?
高墙上的老兵们神情激动,新兵们回过神来、却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谁?”
“他是谁?”老兵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心中的颤抖咧嘴而笑:“你们这些没经历过熔炉城前的营地时期的新人确实不会知道——”
“但事实上,有关于他的事情,在我们这些老人心目中,可从未忘却!”
是的。
从未忘却。
“几千个沙漏日之前...不,那时候没有熔炉城,自然没有摆放在熔炉城议事厅的沙漏,‘沙漏日’这个概念也并不存在。”老兵开始娓娓道来。
而伴随着他的声音在高墙之上响起的,也是高墙之下、那被幽绿诡异的火光点燃的世界里,再一次浮现出的震动。
深渊的怪物们被点燃了。
并不灼热的火焰顺着贯穿它们的铁索攀附而上、随即带来的强烈的撕扯感也让它们下意识嚎叫起来。
没有自我,没有智慧。
却有五感与知觉。
但它们的嚎叫毫无用处、它们的挣扎毫无意义,漆黑扭动的怪物在瞬间便被铁索钉死在原地,流体般的‘深渊之脓’也如被点燃的石油般迅速干枯、蒸发。
那个人行走在这样的火海里。
也像极了当年...
“那个时期,最初的‘铸城者’们也还居住在营地之间苟延残喘。”
“那个时候,炉火将熄,初火余晖残留的柴薪即将损耗殆尽,哪怕用老人去充当燃料也难以为继——伟大的‘铸城者’、‘银月骑士’安德雷大人甚至已经做好了世界就此被黑暗吞噬的准备。”
“而当时,带来了希望、也带来‘铸城’之基石的,也就是‘救时主’,李热!”
“虽然熔炉城的是以安德雷大人从银月城的遗迹中取回的初火熔炉为核心铸就的,但如果不是‘救时主’带来的、能以黑暗巨人作为柴薪的新火,熔炉根本无法被点燃,熔炉城也根本不复存在!”
这是新人们或许不会知道。
老人们却永远刻骨铭心的事情!
新兵们听着这些话面面相觑,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或许是还不到时候知道。
而这个时候。
高墙之下的李热,也终于缓步走到熔炉骑士的面前。
但李热还没来得及说话。
熔炉骑士也还没来得及开口。
李热身后的火海中却见一道黑影猝然飞窜而起、挣扎蠕动的‘深渊之脓’被灼烧的表面浮起的气泡猛然炸裂,其中飞溅而出的‘墨汁’化作无数只更细更小的深渊之脓冲向了背对着它们的他。
“这是...深渊母脓!”
熔炉骑士面色微变!他瞬间就认出了这出现的深渊之脓的特殊,污水横流之地孕育的恶臭之种也当然是有‘母体’的、深渊母脓能孕育出新的深渊之脓,更能令其寄宿于活人的躯体上急速生长。
只是一瞬之后又是一瞬。
感受着后背袭来的狂风的李热只是往后看了一眼,旋即伸出了手。
如雷霆绽放般,
漆黑的鬼锁其袖口飞窜而出!
噗嗤几声之后,便见那喷射而出的深渊之脓幼体被无数细小的‘鬼锁’贯穿,那巨大的深渊母脓更直接被从袖中飞出的更大更粗鬼锁如长矛般钉死在地面!
手起落下,不过一瞬之间。
做完这一切的李热转回身来,神情自若仿佛只是挥手抹去了一片尘埃般。
熔炉骑士却愣神之后再度愣神。
他看了看那深渊母脓,也似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其实是他刚刚耗费大半立起才解决的深渊之脓的‘上级’...
如此轻描淡写。
如此强大。
“果然...是您。”
赤红如火炉般的厚重甲胄之下热气蒸腾涌动,随即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与甲胄融为一体的骑士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巨盾与重剑,他看着本该已经进了城、这一秒却又瞬移般地从城外更远处走来的那张熟悉的面容,恍惚了一瞬,也似是终于了然。
他了然地心想难怪之前就总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他了然地心说原来今天所见的那位‘火法师’,就是当年自己曾惊鸿一瞥的那一位。
“救时主...李热先生!”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救时主’吗?”背对着被灵火照亮的海一样的世界、也背对着无数挣扎哀嚎的深渊怪物的李热听见这个称谓却不由啧了一声:“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个称谓,我可不喜欢——”
“当年没能把你们这个世界从深渊里彻底拉出来,对我来说,可是意味着彻彻底底的失败!”
“不过现在回来,也是一样的。”
现在回来、也是一样吗?
“您变得比当年更加强大了。”
熔炉骑士再度深吸了口气如是回应着。
当年的‘救时主’虽然强大,但那片鬼雾也只是笼罩了不足百米方圆的营地,没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景象,更没有那漆黑如雷霆般的鬼锁,当时的他也绝对做不到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包括深渊之脓在内的深渊怪物洪流!
熔炉骑士对此,很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