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你们开始思考,就已经输了。”结城不怕老阴比,他最擅长做计划,再阴能阴得过自己吗?
嘴角微微咧开,结城抬头看向前方,同样有些狼狈的少女出现在墓地边缘,看着遍地尸体,不知道从哪下脚。
月弓捡了一晚上人头,但也累的够呛,除了每轮间隙要把尸体搬走,还因为疲惫偶尔失手,必须冲下去搏杀。
最危险的一次,两个镇民都冲出结界范围了,手指已经放在猎枪扳机上,硬是被她从身后给刺死。
这场车轮战直到黎明时分才停止,教会发现墓地有大问题,赶紧叫停了这种添油战术,给了一两个小时的喘息之机。
我都快累的拉不开弓了。
少女尽量保持着呼吸平稳,不至于显得那么疲惫,但是小臂又酸又胀,抬起来都很难。
“倒是他,像一个恶魔。”月弓看向前方,已经觉得不再震撼,只剩下麻木。
几百平方米的范围内,近两百具尸体层层叠叠,而屠夫正端坐中央,向着自己招手。
本能地不想过去,可迟疑稍许,还是迈出脚,就像跳芭蕾舞似的,找寻尸体间的空隙走了过去。
穿过浓雾,距离越近就越是清楚,只见血红的人影坐在尸山血海的中央,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看起来......”月弓上下打量着他,冷冷道:“真像个变态杀人魔。”
“杀人魔我认了,但‘变态’二字请不要施加在我头上,我一直都很冷静,也没有从杀戮中感到愉悦,只追求高效。”
“听起来更变态了。”
结城一愣,好像是品出几分变态的味道,舔了舔嘴唇,慢慢起身。
“你、你要干嘛?”少女同样一愣,这莫非恼羞成怒了?
这样子确实有些吓人,配上遍地尸体更说服力惊人,她本能地后退。
“你很怕我?”
“不、不怕。”
“那你干嘛后退?”
“呃,因为你很臭,满身都是血腥味。”少女转动着眼睛,梗着头答道。
呵呵,你踏进这堆尸山的时候可没有怕臭,嗯,从生理角度而言,已经是个老玩家了,居然一个副本就能做到。
被人嫌弃,结城干脆停下脚步,好好打量了一眼对方。
看不清长相,身材更是平平无奇,但紧身衣被割开,露出的皮肤犹如白玉,与黑色紧身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啧,我咋真成变态了。
结城顿时警觉,移开目光,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少女问道,刚刚正被那目光弄得浑身发毛。
“说过很多次了,放轻松一些,该笑就笑,该怕就怕,你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冰冷。”结城活动着手腕,他早就看出来了。
无论是对瑞克的认同,请求自己保住他性命,还是刚才冲上去肉搏,她都不是冰冷的人。
月弓想的没错,一夜搏杀让结城认同了她的价值,将艰巨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我跟你很熟?好吧,确实算熟悉了。
少女抿住唇,她承认结城是个专家,也感激对方帮忙,让自己活到现在。
“在危险的游戏里,人都得戴上面具,不能露出任何弱点。”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结城有些不认同的摇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强大的意义就在于保持本我。”
“你不一样演戏,把别人骗的团团转。”
“那只是利用别人的工具,如果有更高效的方式,我是懒得演的。”结城把刀扛在肩膀上,有感而发:“随着变强,演戏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就像你那个头盔,迟早也会摘下来。”
月弓无言,她要有结城这么强确实没必要藏头露尾,更不必用冰冷作为保护。
要杀的人一定能杀,要解决的事必定解决。
她感到了几分向往,就像此时此刻,男人能站在尸山上,面带微笑教自己做事。
“受教了。”
挺有礼貌。
结城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说这些,或许是现在太闲,或许是学姐她们不在,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你想过为何而战吗?”
“我想保护一个人。”月弓毫不犹豫地回答,让结城有些意外。
在她这个层次,应该为了生存而拼死挣扎,可人类终究不是动物,在‘活着’的基础上有很多虚无缥缈的追求。
在绝对理性主义者眼中,这是缺陷,但又支撑着人在绝望深渊中前行。
“很好的理由,跟我一样。”
“你也为了保护他人?”少女惊了,这李诞一副刽子手模样,还有要保护的人?
“怎么,不行吗?”结城闷闷地反问,倒也回过味来。
因为要保护的人不在这个副本,他显得更加冷冽和果断,换位思考,确实不太像。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没那么可怕。”
月弓本能地点头,她已经感受到了,真正的刽子手怎么可能跟自己闲聊,但很快她又摇头,连声音都变得亢奋起来。
“好啊,你刚才还说要展示本我的,结果还不是在装。”
“我没装。”结城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打了回来,犹豫稍许:“她们不在,或许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滑腻的鲜血滴落,温度散去,变得冰冷,结城一时也有些茫然。
那份杀戮欲,难道真就是恶魔附体的副作用?对付这些杂兵,应该不至于进入负面状态才对。
奇怪的人,该不会真有精神分裂症吧。
见结城又不说话了,少女满头问号,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这时候突然又愣住。
我好像真的不怕他了?
面对精神分裂症,聪明的人只会远离,哪会上前关心,于是又陷入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