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青璇问了一声，就得知了对方的所在。

“在洞天边界看星星？”

格蕾修收到回应后愣了一会。

抬头看了看星空。

虽然头顶的这片星空真的很像，但本质上还是虚假的。

和其它天气一样，受到六司的调控。

不过听说就算虚假的星空，也是按照真实星空的比例投射出来的，所以有的卜者也会夜观星像。

格蕾修带着小鱼走到了洞天边界，一个小亭子里，丹枢大姐姐正环抱双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丹枢大人！”

隔着大老远，小鱼便欢悦的跑了过来。

丹枢耳朵动了动，转过身来，随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鱼？你能看见了？！”

丹枢看不见。

但这么多年，他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

就算是普通人，如果有人在后面不怀好意，或者把你作为目标一样注视，心中都会升起一种第六感一样的不自在，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丹枢目盲了这么多年，和别人打过无数交道。

很清晰就能感受到，小鱼也给她这种“目光”注视的反馈。

而在这之前，小鱼作为和她一样双目失明的人，是不可能给他这种感觉的。

“嗯！是格蕾修姐姐治好的我！”

小鱼兴奋的说道。

“格蕾修……这个名字。”

丹枢愣了一下。

“您是景元将军新定的主导围剿药王秘传的统帅？”

“是的。”

格蕾修点点头。

现在这个洞天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毕竟洞天已经封锁，消息也传不出去，莳者们也基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不愧是能够统帅十万云骑剿灭秘传的统帅，连小鱼的失明都可以治好。”

丹枢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像我们这样的「天缺者」，年轻时免不了遭受欺辱，即使历尽了苦难，我就算坐上了丹士长的高位，也依然对很多事束手无策。小鱼如今能摆脱这样的命运，真是要谢谢您。”

仙舟长生种的身体状况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相貌妍丑，心智贤愚，身材高矮..这些全都自出生的那一刻被永久固定在了血肉基因之中。

许多短生种可以借由机巧手术弥补的缺陷，对仙舟人反而回天乏术。

“因为无论采用何种手段，植入何等机朽，我们的身躯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丹枢回忆道。

“曾经我也不信邪，为自己装上过义眼，不过很快，被摘除的盲眼又再度生成原状，让我痛不欲生。”

在那片刻，她是得到过短暂的光明的，但却成了永久灼痛的记忆。

“对长生种来说，天缺是永恒的苦行，避无可避，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骨骼畸形、软组织缺失、先天性心脏病，等等等等。”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你知道吗，虽然程度不同，但仙舟人大都受到口腔疾病和颞下颌关节紊乱的困扰。因为对于很多像仙舟人这样的生物来说，「智齿」都是需要尽早拔除的。可仙舟人做不到，仙舟人的智齿像竹子一样顽强，除之不绝，是一个终身的顽疾。”

“这……”

丹枢随便一说，格蕾修就能想到很多例子。

例如仙舟人不小心得了阑尾炎，就算把阑尾切了也会长回来什么的……

这代表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文明的上限，被锁死了。

锁在了被丰饶改变的那一刻。

与此相比，就算魔阴身都不过如此。

任何文明在进化的过程中，都会进行符和自己文明方向的种族优化。

喜欢扔二向箔的文明，自身也要能够坠入二维，在其中生存。

进化，是需要取舍的。

哪怕最原始的时代，也讲究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一个选择出了问题，连智慧生命都可能诞生不出来。一颗星球最后变成死星。

而仙舟人已经连选择都做不到了。

假设在高等文明的眼里，接受赐福前的仙舟人是从草履虫进化到了猴子，但在那之后，就一辈子都是猴子了，给再长的时间，都成不了人。

如果，不是岚。

如果没有岚的话，没有帝弓巡猎将力量无私的撒下，带着整个仙舟一起升华。

那她如今看到的罗浮，就不是一个能在宇宙间巡猎纵横的文明，只是一个大号的宇宙垃圾，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生不如死。

比起魔阴身。

这简直是名副其实的丰饶诅咒。

当初仙舟和丰饶反目成仇。

或许也因为是有智者看到了这个绝望的未来，才会放手一博。

药师的赐福杀死了文明的未来，文明诞生出巡猎猎杀药师。

似乎也很合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