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秘密基地。
碇源堂看着屏幕上停摆的初号机,脸色铁青。
咬牙说出了两个字。
“逆子!!!”
……
真嗣缓缓睁开眼睛,瞥见那片让他熟悉至倨极的天花板。
医院的特殊气味——消毒液混合着冰冷无情的金属散发出的气息,逼得他微微皱眉。
四周是冷漠的白色病房,监控设备发出的约莫一致的滴答声回荡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中。
“真是……熟悉的感觉。”
这是他第二次从驾驶EVA之后的昏迷之中醒来。
耳边医生逐渐清晰的话语,强迫他回到这一个冰冷的现实世界。
治疗他的人依旧是上次那个医生。
但这一次,那种随和的笑容消失了,好似戴着面具的演员,看不见任何心理活动,仿佛枯井深处的寂静。
医生叹了口气,那如同沙漠一般干契的嗓音携着困扰:“你这一次昏迷的时候没有喊任何人的名字,却足足喊了2000多次的‘西内’!这是有多大仇?”
他的话语像一把寒冷的刀子,刺透了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
“为什么不听命令撤退?!那个人一脚踢飞初号机头盖骨的视频你没看过?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医生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冷漠的目光深陷眼眶,再度开口:“其实我觉得我当你的主治医生不太适合,感觉你需要找一名心理医生。”
这句话像是午夜暗巷里的喘息声,扭曲而疏离。
上次那种带着调笑的亲和感荡然无存。
“……心理医生?你们不是只要确保我的身体活着,能驾驶EVA就行了吗。”
真嗣面无表情地说。
他无力的身体,像是病房中一件绝望的展品,静静等待着人们的围观和讨论。
“真嗣,你想当英雄?”
医生停顿了下,他缓缓把记录本放在一边,随后拿出了一个平板。
话语中夹杂着莫名的味道。
不屑,同情,阴阳怪气……总之,不是什么好的语气。
随后将平板递给碇真嗣便离开了。
“不听指挥,提前安排的战术完全没有执行,你的英雄,就是这么当的吗?”
“……”
真嗣看着平板上播放的画面。
正是他和昼天使的作战记录。
的确,画面上的初号机,和英雄没有一点关系。
在恐惧下逃跑,又像被绿巨人抓着一样左右锤地。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在自己这个驾驶员昏迷之后,初号机有多猛。
那他这个驾驶员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少年的头埋在膝盖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真嗣跑了?!”
葛城美里在来到病房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然,NERV的眼线遍布整座城市。
真嗣的身边估计有一堆人在盯着。
但这种行为代表的信号可不怎么好。
“可能是打击太大了吧。”美里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对着格蕾修叹道:“毕竟他最近都想着当英雄,班级里,甚至是其它人也这样夸赞他,如今首战就被打成这样,会一时间想不开也很正常。”
“不。”
格蕾修摇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还不至于放弃……我去找他问问。”
……
碇真嗣推开医院的门,一阵凌厉的寒风吹起,外面的世界像是被疯风掀起的海面,冷冽,冰冷。
天空一片铅灰,像是下一刻就要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冷得刺骨,他却没有回避,任由它们在他的脸颊上留下痕迹,渗进衣领,冷却他燃烧的内心。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街灯稀稀疏疏地排列着,像是一个个被遗弃的守夜人,在寒意的肆虐中颤抖。
最终,他在一个破旧的垃圾箱旁蜷缩了下来。
冰冷的墙壁、垃圾箱,还有周围泛黄的灯光,构成了他眼前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些垃圾箱,塞满了无用的废品。
他和这些垃圾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不是,等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那些无情的雨滴打在他瘦弱的身上,湿透他的衣服,他却没有一丝动弹。
他原地坐下,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在这一刻凝固成了一片静谧的灰。
直到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
将连绵的雨线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