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比如说,很多年之前,母亲羽贺纯子的床也是放在那个位置。不会被阳光直射,但是光线很好,也很温暖。

她没有告诉老人他的孩子们其实就在这屋子附近甚至是这里面,已经混合成了难以分辨的堆积物,只是说:“我小时候也住在这里。”

“真的吗……?”老人的脑子的确是不灵光了,完全没意识到羽贺真弓的年龄看上去也就和他孙女一样大,哪里来的小时候住在这里,他笑呵呵的,“那还真是有缘。”

羽贺真弓“嗯”了一声。

“我的孙女也和你一样大,她也不喜欢住在家里,整天想着往外边跑……”老人说,“年轻人走得太远,好久没有和我联系了。你当时是为什么要离开家?”

羽贺真弓其实也不是特别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刚准备回答……

就看到床上的老人合上了眼睛。

老人明明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却开始腐烂。幸而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没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到非人的痛苦。

羽贺真弓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看着早就被灾厄所侵蚀的老人在她面前化为一滩恶臭液体,等到清晨,才站起来将床上散落的骨头捡起收殓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并不清楚。

为什么要离开……

她只是听从了母亲的遗言,一直向前。

而到了人生停滞的节点,她站在这个熟悉的屋内,再次陷入迷茫。

如果不能继续前进,岂不是说,会被随即涌来的悲伤所吞噬?

没有了精神加护,那些属于过去的情感从心底悄悄涨潮,羽贺真弓怔怔坐在屋子角落,任由自己被这些涨上来的潮水吞噬。

心底像是缺了一块,而现在伤口才开始疼痛。

就在羽贺真弓即将被彻底吞噬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她下意识回头看。

只看到那扇破败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但是门外推门的人力气不够大,只是让门上的灰尘掉落一些。

羽贺真弓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刚准备收回视线,又听到“噔噔”两声敲击窗户的声响。

那是一只红棕色的伯劳,正用尖尖的喙敲击着窗户,努力吸引她的目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是羽贺真弓

——伯劳。

羽贺真弓一眼就认出出现在自己精神空间当中的不速之客的品种,只是略显困惑,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一只活生生的小鸟?

自己似乎也没有对鸟类很情有独钟,为何会有一只看上去不是很礼貌的伯劳出现在这里?

只看到那只红黑色的伯劳歪了歪脑袋,看羽贺真弓没有给自己开窗的意思,又往着窗户上啄了好几下,焦躁地扇动翅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声响。

同时羽毛炸开,嘴巴里骂骂咧咧的,看上去相当愤怒。

羽贺真弓自认为并不认识这只刁蛮的小鸟,一开始也不想给它开窗,但一想到这片精神空间外边的一片虚无,她又感觉到有些不忍。

算了,还是去开门吧。

正如此想着。

在心底开始动摇的这一瞬间,羽贺真弓听到那尖尖鸟喙啄开脆弱纸面的声响。

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件房屋的窗户,其实一直都是纸糊的。

而伯劳所发出的像是敲击什么的声响……

……是某位巫师拼命在牢不可破的心之壁上撬开一个小口的动静。

..

“我们需要打开羽贺真弓的心房。”白发的巫师化为了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红黑色小鸟,她一边说着,一边扑扇翅膀为众人带路。

在羽贺真弓的精神空间开始坍塌,并且只剩下最后的一个角落之后,周边都化为了一片虚无。如果没有拉妮娅的保护,众人将会被【已经被毁灭的世界】这个概念所吞噬,并且永远留在这里。

顺带一提,因为拉妮娅的巫师名是【伯劳】,这个某种意义上关联着灵魂特性的巫师名决定了她在这片空间当中的活动样貌。

变成这副模样也的确方便不少,毕竟光是残魂的话,在这里无法发挥出足够的力量。

拉妮娅跟着三人,在合适的时候指引她们去往羽贺真弓的身边。

她的分析让三人感觉到有点棘手。

“真弓的心防……”衫山里华面色严峻,“看来是重大的挑战。”

她虽说魔法能力顶尖,但是在嘴炮这方面,的确有点笨拙。

而且羽贺真弓是她所见过的,最软硬不吃的孩子。

拉妮娅却说:“等一下我把心之壁啄开,你们就趁机进去把她拉出来。”

……啄?

原来不是精神上的破开,而是物理意义吗?

三人面面相觑。

按照她们的认知,越是这种同伴陷入精神危机的时刻,就越是唯心力量和魔法大展身手的时候。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所以她们才会觉得如此棘手,毕竟羽贺真弓的攻略难度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看过羽贺真弓的精神世界风景之后,无论是谁都感觉言语在此刻变得重如千钧,往日能够轻松说出口的那些话,在面对羽贺真弓的沉重过去时,只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力气,反而是一种冒犯。

对于和羽贺真弓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巫师拉妮娅而言,子供向世界的心之力量才是比较神秘的东西。

对她来说,现在只要强行破开羽贺真弓的心之壁,接下来的事情不知会去往何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更好。

于是,她带着这三人一同来到了羽贺真弓所藏身的小屋门口。

这是一间木质的、有着高高屋顶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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