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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她心中的那种永恒
周一上班,谢舒毓离开温晚房间之前,把小本本装进自己随身的帆布包。
她以后每天都要给温晚的表现打分,然后在日期和分数下面空白处画一幅小画。具体画什么,看当天心情。
工作原因,谢舒毓以为她们至少得分开个三五天的,结果才三个多小时又见面了。
午休前,谢舒毓本来跟乌玫约好,要一起去附近新开的炒菜馆尝鲜,人还没走出办公室,收到温晚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五层的粉红大饭盒,居中位置,镜头虚化处理,聚焦点是饭盒后面笔直入云的蓝色大楼。
[猜猜我在哪里。]温晚俏皮卖关子。
谢舒毓忍不住笑了下,原地打字回复:[看不出来欸。]
[啊?那你走到楼下开阔的地方仔细看看。]温晚道。
谢舒毓以为会被骂“眼瞎”,心中微讶,碗大小姐真转性了?
手机揣兜,乌玫迎面走来,谢舒毓只能跟她说抱歉,“小碗来找我了,就在楼下。”
“啊!”乌玫明显愣了下,有些失望。
谢舒毓人已经走出三步远,没留意她情绪,挥挥手,“下次我们再一起。”
“那我自己去吃……”乌玫嘀咕着往外走。
没走出五步远,两人在电梯口相遇。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谢舒毓抱歉笑笑,乌玫好奇问道:“你们和好了呀?”
“还没。”谢舒毓想说,她正在追我呢,话到嘴边觉得有点难为情,也是碍着周围人多。
“那之前的事……”乌玫快速勾了下头发,试探着:“你不生她的气了?”
电梯门开,这句谢舒毓也就没答。
进大厦要登记,温晚嫌麻烦,玻璃门边支着脖子等了好半天,电梯运下来一拨又一拨,就是没有谢舒毓。
她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女生肩并肩出了电梯门,又前后过了闸机门。
很不爽,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温晚招手,“小筷子,小蛋糕!”
她提起手里的饭盒,邀请乌玫跟她们一起吃饭,“之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多亏你帮忙,确实也很抱歉给你造成那么多困扰,我本来想找机会单独请你吃饭的,既然那么巧碰上了,干脆一起。”
“都是我亲手做的哦!”温晚强调。
“那你可得谨慎了。”谢舒毓笑着对乌玫讲述了邪恶糖醋排骨事件。
她表现得极为嫌弃,转头又说真好奇温晚今天又给她准备了什么黑暗料理。
乌玫重点完全偏移,“你们周末也在一起啊?”
“我妈过生日,也是她干妈过生日,哦对了,谢舒毓妈妈也是我干妈哦!我们两个人的妈妈互为对方的干妈。”温晚挺背,大踏步往前走,浑身劲儿劲儿的。
乌玫“哦”了声。
温晚在便利店买了几瓶水和一份自热火锅,就借着店外的长桌吃饭。
乌玫自觉坐到谢舒毓对面,谢舒毓体贴帮她们把瓶盖全部拧开后又盖上。
温晚和谢舒毓把自己饭盒里的饭都分出一部分给乌玫,温晚用自热火锅的塑料盖子吃饭,饭盒让给乌玫。
两份小炒是温晚做的,红烧肉是表姑姑做的,温晚很诚实,没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做肉的水平一般,但寻常的小菜还是可以的,这次味道不说有多惊艳,起码不难吃吧?”
乌玫夸奖说很棒,像小鸡啄米一粒粒用筷子叼起碗里的米饭,听温晚在旁叽叽喳喳说跟谢舒毓小时候的事,才知道她们关系那么亲近,怪不得怎么摔都摔不烂。
“你别做饭了。”谢舒毓担心温晚手伤。
“你关心我。”温晚幸福扭动身体,“我真开心。”
谢舒毓说手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厨艺也没好到需要带伤上阵吃不到遗憾终身的地步。”
翻了个白眼,温晚手撑桌倾向乌玫,“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跟她吵架了吧,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说话的,你别忘了你还在试用期。”谢舒毓故作严肃。
温晚立即化身柔软小绵羊,搂着人胳膊一阵咩咩叫。
青菜叶嚼到嘴发苦,咽下,乌玫喝了口水。饭吃完,她帮着收拾好饭盒,随后道别离开,温晚说明天还来,到时候一起。
乌玫笑了下,没有直接拒绝。
那天晚上,谢舒毓跟温晚回家了。
温晚到下班的点又出现在杂志社楼下,说表姑姑今天做了真正的糖醋排骨,谢舒毓没有抵挡住诱惑。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谢舒毓被她拖着上了车,心里发愁。
“休息一天嘛,明天再画。”温晚幸福靠在人肩膀,“以后我每天都要接送你。”
晚上谢舒毓吃到了滋味绝妙的糖醋排骨,饭后表姑姑带她们去附近的小广场跳舞。
谢舒毓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有舞蹈天赋的,动作虽不够规范,但每首曲子都能精准踩在点上。
相比温晚简直就是池塘里被人一脚踹翻的小王八,四爪朝天乱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谢舒毓退后两步,拿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到群里。
消失很久的许徽音终于冒泡:[远古人类驯服四肢珍贵影像。]
谢舒毓退出人群,一边长椅坐下,点开她头像私聊,问她最近怎么样。
[你跟小碗呢,她手好些了吗?你最近精神状态如何。]许徽音关心。
谢舒毓才知道,左叶把她跟温晚所有糗事全部实时播报,用来讨老婆欢心。
许徽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下事尽知。
“我真服了。”谢舒毓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温晚跳完一曲,回到谢舒毓身边,听说也十分气愤,问:“那她们和好了吗?”
谢舒毓打字问:[那你们和好了吗?]
许徽音说还没。
“你千万不要跟她和好,她这人心思太重!城府太深!”温晚抢过谢舒毓手机,发送语音消息。
[叶子几次开车去救你们呢,小碗你恩将仇报,不道德。]
许徽音谴责。
温晚震惊:[我在帮你说话!]
[但你应该有基本的是非观。]
许徽音回复。
温晚迷糊了,“这人什么意思啊。”
谢舒毓摸摸她的脑袋,“阿音想和好,又拉不下面子。”
温晚恍然大悟。她总喜欢去揪手指夹板里层那块蓝色海绵,两根手指尖全被她揪秃了。
“面子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说她很早以前看过一部叫《面子》的电影,那时候她就知道面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无用的东西,而且她天生就是不在乎不面子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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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毓歪头想了想,是的,温晚从不在乎面子,她随便就往地上一坐,街上哇哇哭,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的感受永远排在第一位。
因为她足够自信,她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当她开始学会用正确的方式爱别人,这种巨大的能量所散发出的热度,会吓坏阴沟里的小老鼠,使其短暂失明,迷了方向。
爱会一直在吗?是像地底的煤油越挖越少,还是像树越长越高。
思考这些问题,根本毫无意义,但谢舒毓就是会忍不住想,近乎变态追求她心中的那种永恒。
她尝试过勇敢,最终惨败,她有点怕了。
“你在想什么呢?”温晚拉着谢舒毓的手,一根根摸过她的关节,“心里有想法一定要对我说,我们要好好沟通,不可以有隐瞒,坦诚在任何关系里都是非常重要的。”
谢舒毓笑,“最近没少在网上看情感视频吧。”
“不能是我自己悟到的吗?”
温晚最后还是承认了,“好吧确实有刷到些,但这也是好事,只要愿意改变就是好事,人这辈子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然后开始夸奖自己。
——“我真厉害。”
——“我觉悟真高。”
——“我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80%的人类。”
——“我还长得那么漂亮,我简直完美。”
谢舒毓两根手指扣在她手心,灯下看她,像有小熊娃娃在心上跳舞,毛绒绒的脚掌踩来踩去。
晚上回家洗完澡,书桌边,谢舒毓从帆布包里把小本本拿出来,还是给温晚打了10分。
“耶!耶耶耶!”温晚欢呼,高举双手,绕床满屋子转圈蹦跶。
庆祝完毕,她说要下楼洗水果,“你快画,我不看,到时候让我猜,如果猜中,你就亲我一下。”
说完快快跑开,才不管人答没答应。
谢舒毓画了今天中午在树下看到的温晚,是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穿红色连衣裙,戴红头巾,小臂挎个竹篮,里头满满登登全是好吃的。
温晚毫不意外猜错,“我还以为你会画我跳舞时候的样子。”
她扭来扭去,不满意,“所以没有亲亲了。”
“没有。”谢舒毓合上小本。
“你好冷漠。”温晚嘟嘴。
谢舒毓说“是的”。
她跑去床尾背对人坐着,生闷气,谢舒毓故意刺她,“你可以放弃。”
“才不!”她转身,“想故意用冷脸逼退我,不可能!”
她眼珠一转,扭着小腰笑眯眯挨去人身边,“你不愿意亲我,可我愿意亲你啊,你又管不了我。”
说完猛地在人脸上“吧唧”一口,学大猩猩,捶胸挥臂,“嗷嗷”跑出房间。
谢舒毓摸了下脸。
“真是的。”
第82章 你越界了,朋友
她们晚上睡在一起,温晚很乖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把脑袋塞在谢舒毓的肩窝里,故意对着人耳朵吹气。
“痒。”动动肩膀,谢舒毓脑袋往外挪挪。
“我就是要让你痒。”温晚唇贴着她发丝小声说话,然后用鼻尖点点拱出缝隙,找到耳朵,唇含住轻轻咬一口。
谢舒毓面朝天花板平躺,双手交握置于小腹,如老僧入定,“不许调皮。”
“我就要调皮呢?”温晚小幅度歪了下头,嗅着她的发香,感觉满足。
“连夜打车走。”谢舒毓说。
好吧,温晚老实了,“是不是没有确定关系前,我们就只能那什么,发乎情止乎礼。”
“谁跟你发乎情。”谢舒毓翻了个身,背对她,“你越界了,朋友。”
气死了!温晚对着人后脑勺好一通挤眉弄眼,嘴里还叽叽咕咕骂人。
谢舒毓闭着眼睛说:“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啊?什么呀。”温晚晃晃脑袋,“人家听不懂啦。”
住温晚家,谢舒毓得早起半个多小时赶车上班,不难起,她心里太容易揣事,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参加学校儿童节活动,就是她人生第一次失眠。
她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偶发状况,前夜睡前,脑袋里会忍不住排演出一百种经过。
生活的神奇之处正在于此,这一百多种经过,第二天保管一个也踩不中。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让事件偏离预想轨道。
时间一长,谢舒毓总结出经验——别想太多。
闹钟响,温晚赖在被窝里黏黏糊糊不想起,可她又答应了谢舒毓要送她去上班。
“你别去了。”谢舒毓坐在床边穿袜子,“手伤不能开车,干嘛还跟着我挤地铁。”
“让爸爸送。”温晚手肘撑身坐起,眼睛睁不开。
谢舒毓不喜欢麻烦别人,“要一直让人送,我以后都不来了。”
温晚默了几秒,猛地睁开眼,弹身坐直,“什么意思啊,以后都住这里了?”
“我可没这么说。”谢舒毓去梳妆台捡了根发绳,头发胡乱绑个结,刷牙洗脸。
温晚倒下,幸福眯眼,“好,我明白了。”
谢舒毓一直很羡慕温晚的睡眠质量,像只没心事的小猪,人洗漱出来,她躺在床上又半张着嘴睡过去。
给她掖掖被子,收拾好东西,谢舒毓轻手轻脚出门。
楼下温晚她爸已经在等,谢舒毓直接说了,不想让他麻烦。
“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干爸你也不想让我一直难受,对吧。”
她爸说不费事不费事,展臂活动筋骨,坚持要送。
温瑾抱胸从花园树后缓缓无声踱来,蓝色绸面睡裙像一汩流动的清泉,“你真是个蠢材,人家以后要常住的意思,你一天两天能送,一年两年呢,五年十年呢?孩子体贴你,一把年纪还这么不懂事。”
她爸“啊”了声,随后猛一拍脑门,“嗨呀!我真蠢。”
把谢舒毓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傻傻站在花园里,突然不会走路。
“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温瑾放话,谢舒毓点点头,分别道声“再见”,快步离开。
她爸觉得自己一直很小心,从来没说漏过嘴,人都走了还在那找补,“小筷子跟家里关系不好你也知道的,房子买在咱家附近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其实我觉得她住咱家就挺好,买房子可能是担心以后小碗结婚,来往不方便又不想离得太远……”
“小碗以后真结婚了,不得搬出去住?”
温瑾绝望摇头,“我虽然骂你是蠢材,你不用非得表现出来,你说的那些话,动脑子想想哪句是符合逻辑的。”
“所以啊,我觉得买房子真有点没必要,她们一起住家里不就好了。”她爸还觉得自己瞒得挺好的。
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温瑾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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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懒得计较,哼笑一声,“以你的智慧,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啊。”
女人双手环胸,缓缓地来,缓缓地走,独留她爸,花园中傻愣。
中午温晚照例去杂志社给谢舒毓送饭,玻璃门边翘首以盼,还没等到要等的人,乌玫先出来了。
“一起呀,小蛋糕。”温晚叫住她。
乌玫摇头,“抱歉,昨晚同事跟我约好了,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昨晚?”温晚故意使坏,“可明明是我先约的,我昨天中午就约了你。”
她晃晃手里的帆布袋子,“我还多准备了一个菜。”
“可是我真的……”乌玫左右张望,希望有人来救救她。
温晚不开心嘟了下嘴,“所以你要失约了是吗?”
“我不是。”乌玫小小年纪,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快哭出来了。
眼角余光瞥见谢舒毓出电梯,温晚爽朗笑开,“逗你的啦!去跟你朋友汇合吧,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如蒙大赦,乌玫快步跑开。
谢舒毓远远看见,走跟前问“怎么了”,温晚遗憾耸肩,“她说约了朋友,不跟我们一起了。”
“好吧。”谢舒毓接过饭盒,手臂搭在她肩膀,搂着人往外走。
温晚笑,微一扬眉。
小绿茶也好,小蛋糕也好,哼,道行还浅呢。
谢舒毓下班,温晚让他爸开车来接,谢舒毓说晚上不想闲着,她们就开车去宿舍,把电脑和板子带过去,顺道拿些换洗衣服。
乌玫到家,看到一帮人在收拾东西,温晚他爸出来打招呼,“小碗说,这段时间你帮了她们不少,真谢谢你。”
“学姐要搬走了吗?”乌玫手抠在门框,指节微微泛白,语气难掩伤心。
“暂时不搬,她现在去我家,跟我住,但等房子装好以后,她还是会离开的。”温晚靠在门框,没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食指点在额心,撩了下头发。
“真好……”乌玫笑笑,退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温晚他爸开车载她们回去的路上,说的那些话跟谢舒毓心里想的一样。
“你没办法决定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但你可以决定把谁认作你真正的父母,亲人,以及爱人,有句话叫人定胜天,对吧!”
谢舒毓笑了下,头转向车窗外,看沐浴在夕阳中暖金的世界,感觉到温晚轻轻握住她的手,好半天,才“嗯”一声。
之后有一个多星期,温晚每天坚持给谢舒毓带饭,接她下班。
大多时候搭地铁,偶尔打车,有一天,是周五的傍晚,天刚下过雨,不冷不热的,温晚提议说干脆来一场城市徒步。
那天她们走了三四个小时才到家,但一路吃到了好多好吃的。
温晚手指拆支架那天,谢舒毓陪她去医院,她受伤的两根手指包了半个多月,变得又细又白。
她突发奇想,“如果我用绷带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起来呢?”
“木乃伊啊。”谢舒毓说。
温晚摸摸脸蛋,“我那么美,如果你看不到我的脸,你一整天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那天晚上,谢舒毓在小本本上给温晚画的小画,就是一只白色木乃伊碗。
照例站在树下,挎个小竹篮,篮子里全是好吃的。
“你真宠我!”温晚捧着小本,假装抹眼泪,说感动哭了。
温晚坚持送饭,晚上回家还能继续吃表姑姑做的饭,谢舒毓从体重秤上下来,说她胖了五斤。
晚上谢舒毓睡得迷迷糊糊,温晚两只手从她睡衣下摆伸进去,贴着她耳根说:“还是那么平。”
谢舒毓气醒了,凉被里抓住温晚手腕,“找事是不是。”
“是。”温晚警告说你可得小心点,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手还没好透,转移人注意力的同时,反捏着人手腕撩起睡裙边。
还没开始她就哼起来了,调子细细长长,自顾自动作。
谢舒毓不肯,手抽回。
温晚说“求求你了”,又谈起最近的表现,“我很乖的呀,每天都是10分。”
“你现在不乖。”谢舒毓警告,再乱来她就打车走。
“打车走打车走,你就会打车走!”温晚生气了,“有本事你走路回去。”
谢舒毓掀被子要下床,温晚一把抱住她,“哎呀不要嘛,我不弄你了还不行。”
说着又好奇,“这段时间以来,你就有一点没想过那事?白天你不在家,我还可以自己解决,你怎么办呢,白天你上班,周末也没见你有什么异象,还是趁着我洗澡的时候,速战速决?”
越说越离谱,把谢舒毓都说笑了,“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
温晚说“是的”。
她不勉强,松手退回原位,“你不帮我,那我自己来可以吗?”
“你会打扰我。”谢舒毓感觉有点热了,脚从凉被里伸出来。
“那我不发出声音。”
温晚说完就要动手,谢舒毓猛一个翻身,把她按住,黑暗中,借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微光,努力分辨她的眼睛。
“一定要这样吗?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又忘了。”
“那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只是朋友吗?躺在一张床上,安安静静睡觉,什么都不做。”温晚质问,音量拔高。
“小声点!”谢舒毓捂住她的嘴。
温晚摇头挣脱开,“在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怎么可能永远只做普通朋友。”
她说谢舒毓你别太离谱,谁家普通朋友每周末见面床上要做上三四五六七八次。
“如果我们之间谁也没主动,什么也没发生,那我可以,只跟你做朋友,但我不能欺骗自己。”
温晚捧起她的脸,深深吻过她的嘴唇,“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我想跟你做,大做特做,我清醒时候想的是你,做梦时候想的也是你,从来只有你。”
“我们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只能往前走,你明白吗?”
第83章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阴影了,谢舒毓说:“任你舌灿莲花,我不会轻易被你蛊惑的。”
身体重重砸向床面,贴着床沿拉出半米多远,谢舒毓翻身抱紧凉被,蜷成只熟虾。
“这里的‘灿’是动词吗?”温晚忽道。
“什么?”谢舒毓微微偏了下脑袋,不明就里。
“那还是你比较会‘灿’,我都被‘灿’的。”温晚嘀咕说。
谢舒毓皱眉,半天反应过来,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你是莲花!行了吧。”她没好气。
温晚“嘿嘿”笑,动身往旁边挪挪,从后环住她的腰。
谢舒毓霎时紧绷,温晚安抚说别怕,“我不会勉强你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过以后都会尊重你的意愿,我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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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你。”
说抱抱就真的只是抱抱,谢舒毓僵僵等了三五分钟,见她真没什么别的动作,才缓缓放松下来。
摊开手掌,把她手完全包裹在手心,谢舒毓轻声问道:“一直这样,你也愿意吗?”
脸颊贴在谢舒毓后背,那一小块湿湿的,温晚闭眼安静呼吸,几秒后无可奈何叹息道:“柏拉图呗。”
谢舒毓摇头,“不是柏拉图,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会牵手、拥抱,躺一张床上睡觉吗?可能吧。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温晚心痛一瞬。
“我爱你啊,但我更害怕失去你!”谢舒毓一下攥紧她手。
“那就,是我做得不好,才让你变这样。”
温晚声音闷闷的,“你拿头撞墙的时候,左叶开车带我们去医院的路上,还有你后来在诊室跟医生谈话……那之后有好几天,我都心痛自责到恨不得去死。我一直自诩是你身边最重要,最亲近的人,但你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生病。”
手臂动动,收得更紧,温晚脸颊左右蹭蹭,用谢舒毓的睡衣擦眼泪,“我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可能会失去你,眼泪止也止不住,我甚至做噩梦,梦到你不在了。我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我记得你之前打电话问过我,问我的城市有没有下雨。那段日子我的心每天都在下雨。”
吸了吸鼻子,温晚哭着说:“所以这些都是惩罚啊,我理应受到惩罚。”
按亮台灯,谢舒毓翻身坐起,床头扯了几张纸巾给温晚擦眼泪,手摸到她滚烫的脸颊,绒绒的暖光中凝视片刻,忍不住亲了亲她热热的唇,“你可别咒我呀。”
温晚拽着谢舒毓重新倒下去,抱紧她,“我不敢奢求太多,你还肯回到我身边已经很满足了。”
“别说得那么可怜。”谢舒毓想逗笑她,半夜把人弄哭有点不好意思。
“我跟你说真的,你不相信我嘴里有真话吗?”温晚让谢舒毓把耳朵贴过来,听一听她的心跳,多真呐。
“没心跳你就挂了。”谢舒毓揉乱她头发。
温晚闭着眼睛不说话,手死死攥着睡衣领口,好像那里很痛。
夜晚总让人格外忧伤,这是她们在“撞墙事件”后第一次聊那么深。
温晚哭累,谢舒毓喂了她一点水,把她哄睡着,黑暗中看了她很久很久,才疲倦闭上眼睛。
手拆了支架,温晚可以简单抓握东西,但不能用力,她决定把东西都搬回来,那边房子退了。
谢舒毓陪着,她爸开车带她们过去,路上联系了搬家公司。
谢舒毓看到那双小狗拖鞋晾在阳台洗衣机上,温晚在小君穿过之后把它认认真真刷干净了。她好久没回来,又落满灰。
转身功夫拖鞋不见了,谢舒毓回头,看温晚蹲在客厅收拾垃圾桶,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她提起飞快跑出门去。
谢舒毓忍不住笑起来。
不生气了,她早就不生气了。
谢舒毓以前来的时候真不觉得温晚东西多,开始收拾了才知道厉害,光是衣服就装满四个大帆布口袋,更别提家电和旁的杂物。
“你是真有钱,才几年时候就买这么一堆东西。”
温晚收拾到一半,累瘫在沙发,“干脆丢了算了!”
谢舒毓大骂她败家,温晚说那家里也放不下啊。
“表姑姑也恋旧得很,以前我们住县里,她工厂发的那种先进工作者的白色搪瓷缸,现在还收在房子地下室。”
“放我家。”谢舒毓把一顶冬天的白色小兔子绒绒帽罩在温晚脑袋上,手捏一下帽子两边垂下的长条,温晚头上两只粉红小耳朵立起来。
她爸在厨房拆洗碗机,温晚一把抱住谢舒毓,“东西都给你,我的要求是房产证上加我名字。”
谢舒毓手戳一下她脑门,“做梦,你一堆破烂就想骗我半套房。”
“我出钱还贷。”温晚抱着谢舒毓晃,说求求了,“以后离家出走,我也有地方去啊。你那个房子买得特别好,真的,这样就算我以后真的离家出走,也能吃上表姑姑送来的热饭,当然我会分给你一起吃,我们是好朋友嘛,你说的,现在很多人都那么干,闺蜜协议买房。”
她爸攥一把螺丝刀从厨房走出来,餐桌边喝水。
“闺蜜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二人齐转头。
她爸一脸天真,“哦闺蜜就是这个意思啊,我以前一直以为,闺蜜就是好朋友的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人变老讲话就会特别啰嗦,一直重复,她爸攥着螺丝刀回厨房继续拆洗碗机,嘴里咕咕叨叨,全是闺蜜闺蜜闺蜜。
二人再次齐转头,看向彼此,爆笑。
什么闺蜜,好朋友,骗骗自己得了。
她们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曾经吵得那么厉害,现在又聚在一起,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谁也不肯松手,到底是为什么。
温晚笑倒在沙发,谢舒毓说她像只被人一脚踹翻的乌龟。温晚说你才是乌龟,谢舒毓想了想,觉得温晚说得对。
她是胆小鬼,是缩头乌龟。
上午九点出发,晚上九点到家,那天她们累坏了,吃完饭上楼洗了澡,蒙头就睡。
谢舒毓在凉被里牵着温晚的手,悬的一颗心放下,她终于回来了,她不会再走了。
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搬家太累谢舒毓有点恍惚,耳边温晚她爸一直在重复“闺蜜”,跟干妈和表姑姑还有外公说,原来“闺蜜”就是女同性恋的意思。
谢舒毓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距离温家五六分钟路程的另一套房子也装好了,温瑾找了朋友的装修公司,墙面地板翻新,原本的柜子全部拆掉,设计了新的组合柜,谢舒毓要想的衣帽间也单独砌出来。
温晚的东西家里放不下,全堆在谢舒毓的房子里,找阿姨做完开荒保洁,温晚趁谢舒毓上班,把自己的衣服全挂进去。
挂完她捂嘴“嘻嘻”笑两声,担心谢舒毓生气,还是给她发了张照片过去。
谢舒毓回复说得交租金,温晚捧着手机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傲娇怪默许的意思,她懂!
隔天下午,跟温瑾外出办事,路过家具城,温晚在车上拍了张照片给谢舒毓发过去,谢舒毓说你不等等我吗?
[只是路过!]温晚赶紧解释。
她们的小家,当然要一起看家具。
温晚一路都在傻笑,温瑾在主驾位,频频扭头看她,“你乐什么呢。”
“小筷子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家具,我当然开心啦。”温晚捧着手机,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好闺蜜,真羡慕你们。”温瑾淡淡道。
温晚随口,“你跟表姑姑不也是好闺蜜,有啥好羡慕。”
温瑾狂摇头,“可别乱说,我们清清白白几十年。”
那天温晚给谢舒毓送完饭,下午是陪妈妈去郊区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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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车停服务区,她们上卫生间出来空地上吹风的时候,温晚坦白了。
“我们之前谈了,后来吵架分手,现在我在追她,她生气还没答应我。”
温晚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把重点放在分手,关于性取向问题故意弱化了。
温瑾抱胸靠在铁围栏边,墨镜半遮脸,看不清表情。温晚有些忐忑,全家最难对付的就是妈妈,她提前拿房子铺垫,暗示如果妈妈不同意,她们就搬出去,住到谢舒毓的新房子里。
温瑾先是摘了墨镜,说“真的假的,你们真的假的”,得到肯定答案,尖叫一声,“哦原来好闺蜜是这个意思啊?”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温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古早偶像剧里的经典台词,说完之后她脑袋里冒出个想法。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一定有它自己的道理。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爱还不足以感动这个顽固的老古板吗?
温瑾表现得非常意外,且异常愤怒,夸张挥舞手臂,大叫,“我白养你那么多年了,真是家门不幸啊,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还是跟自己的好闺蜜好朋友。”
她一直重复说“好闺蜜好闺蜜”,温晚急得直掉眼泪,拉着温瑾,说妈妈你听我解释。
“不听!”
温瑾猛一把甩开,“请你立刻马上从我的家搬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小筷子人很好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是朋友,为什么不能是恋人呢?我就是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我有什么错呢……”
后来温晚给谢舒毓哭着打电话,说对不起,我不能来接你下班了。
“从工厂回来,妈妈就把我赶出家门了,她不让我进去,让我滚,呜呜呜——”
谢舒毓站在办公室外面走廊窗边听她说完,捏捏眉心,深吸一口气。
“那你住我家,我们搬出去。”
第84章 我拿你当亲生,你泡我女儿
温晚在车上劝了一路,好话歹话说尽,温瑾完全是四季豆油盐不进的状态。
好几次,二人争执,言语恶劣到极点,温晚觉得妈妈把她丢在郊区工厂,甚至是高速路边也不过分。
到底亲生的,还是把她安然无恙带回来,只是堵在门口不让进。
温晚蹲在花园树下给谢舒毓打电话,说这时候下场雨就好了,她站在雨里哭一哭,妈妈说不定会心软放她进门。
偏偏天气好得要命,夕阳余晖遍撒,世界灿烂,晚风也和煦。
谢舒毓安抚说别急,她马上就到。
温晚举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谢舒毓下班还有半小时。
“你也别着急,不方便请假就等等,我没事的。”
“我心里有数。”谢舒毓挂了电话。
温瑾坐在客厅沙发,重复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身体跟随沙发弹簧跳来跳去。
“老头你知道吗?你外孙女在搞同性恋,还是跟小筷子,你看着长大的小筷子!”
老头反应淡淡的,说:“九零年那会儿,世界卫生组织,就那个那个,那个宣布说,同性恋不是精神疾病了,我们国家呢是到零一年,那个那个,移除的……”
温瑾说然后呢?
“然后。”老头咂咂嘴,喝了口茶,“到现在二十多年,二十年什么概念,二十年前,我们家饼店门口那条路,还是那个,黄泥巴路。”
他一个巴掌伸出来,一根手指在上面敲,“既然已经有明确的法律法规,来说明这个事情,那肯定就是有专家研究过的,难道你比专家还懂?”
外公特别相信专家,只要是专家说的,都是对的。
他浑身摸遍,找到手机,老花镜拿出来戴上,开始在短视频平台搜索相关内容。
老头耳力渐衰,手机音量从来都是按到顶,他点开其中一个,慷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伴随深情Ai女声,零帧起手,开局灵魂质问:“你是同性恋吗?你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据研究表明,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是同性恋吧啦吧啦……”
旁边表姑姑和温晚她爸也跟着劝,说你反应太大了,瞅把孩子吓的。
“你们都知道了?”温瑾眼珠一转,“我反应大,你们乍然听到这种事情,难道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