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还是有很多愿望的，尽忠职守的魔鬼先生会满足他的愿望，起码在这一点上，他可以说是个富有的人。

他想离开这里了，于是魔鬼先生十分贴心的把他送回了婶婶家的楼下。可他没急着回去，而是沿着楼梯一路而上。这栋楼没电梯，最高就七层，顶楼天台是呜呜作响的空调机组和纵横的管道。物业在楼道里设了一道铁门，写着“天台关闭”的字样。其实不关闭也不会有人往那上面跑，通往顶楼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堆满了纸箱子、两台破马达和一些七楼住家扔掉不用的破沙发和木茶几，所有东西都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路明非在那些小小的间隙中跳跃，就像一只轻盈的袋鼠，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处落脚点，譬如纸箱子里罩着的两块板砖、破马达坚硬的底座和那个木茶几唯一一条没断的腿，这些落脚点仿佛一连串岛屿，帮他渡过这个垃圾组成的海洋，对面就是那道铁门，铁门外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路明非从铁门上最大的那个空隙钻了出去，站在满地星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现在他自由了，每次他抵达这里都有种想躺在地上放松的感觉，享受顶楼的风、天光和春去秋来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

他坐在水泥台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把双腿伸出去挂在外面，这样他脚下相隔几十米才是地面，他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这是他秘密的领地，这几年每个下午他都在这里发会儿呆，然后跟婶婶说他在外面邮局的长桌上写作业。

夜空下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商业区的霓虹灯拼凑在一起，虚幻不真，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那些商务楼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这座城市最繁忙的高架路上车流涌动，高架路就从路明非家的小区旁经过，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路明非觉得那些车灯组成了一条光流，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但是永远不会有出口。

他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这里，直到前段时间给了他两个选择：陈雯雯与卡塞尔，他以为自己有的选，但实际上没有，卡塞尔不会放过他的。魔鬼先生说了，就算不签约卡塞尔的校长也会把他绑去美国，因为他是钦定的S级，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永远没有选择，除非捡起两条路中间那个标记着魔鬼两个字的大锤，将卡塞尔那条路砸的稀巴烂。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只是个没有志气的烂仔。

远处，漆黑的直升机的螺旋桨搅动着空气，路明非似乎都能看到上面那招手的古德里安了。

一天之前，他还想留在这座城市里，一天以后，他却要乘着直升机离开这里。

初恋的逝去对于男人来说是一次成长的机会，越是疼痛，成长的也就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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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自觉这一章还算不错？有没有点江南的韵味_(:зゝ∠)_

ps2:日常求票！二合一大章奉上！

第十四章 守夜人与校长

阴暗的小房间，遍布着喝光的酒瓶以及散乱在地的《花花公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石楠花般的气味，这很显然是个属于宅男的房间。

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人沉默的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那是播放这路明非在影院做的事。

准确来说，只有一瞬之间。

他只看到了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人戏弄的S级，随后他回过头来对着那戏弄了他的人瞪了一眼，然后所有人都昏倒在了地上，陷入了痛苦挣扎的噩梦当中。

执行部的人在路明非和诺诺两人离开去飙车的时候立马检查了那些被攻击的普通人准备清洗记忆，但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的脑海中甚至都没有那一段记忆的具体内容，记起来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战栗。

毫无疑问，这种不科学的力量只有龙裔的言灵能够做到，但是直击精神领域的言灵即便放眼卡塞尔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相似的，四大君王的言灵基本上都与他们分配的属性相同，但也有类似于‘蛇’或者‘冥照’那样和元素不搭边的言灵，自己老朋友那由‘刹那’变异的‘时间零’也是个再鲜活不过的例子了。

但是直接作用于精神领域的言灵，几乎是不存在的，起码四大君王的血脉中几乎不存在这样的言灵后裔——毕竟精神领域从一开始，就是白王血脉的证明。

白王是龙族的大祭司，与四大君王之前诞生的尼德霍格子嗣，她向黑王发起的反叛最后兵败生死，黑王吃了她的肉，把她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烧融之后倾入火山。她在日本神话中的名字是伊邪那美，但同时也是八岐大蛇，因为她以寄生态化为八歧大蛇复活并成为了日本蛇歧八家的老祖宗，而日本的那帮人大概也是当今世上仅存的白王血裔了。

可即便如此，蛇岐八家的人也几乎没有觉醒过这种纯粹精神领域的‘言灵’，甚至他们上一代的‘皇’觉醒的高位言灵黑日还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体系。

这很正常，毕竟白王是黑王分裂产生的零代种、黑王的试做版，真正能统治世界的两个皇帝之一，曾经“以贱民之血染红白银的王座”，地位高于其余四个王座上的双生子，她的后裔拥有能“拷贝”其他君主言灵的能力，精神元素代表的是灵魂，如果绘制一个五芒星，那么精神这个伟大的元素会永远被放置在五芒星的最高处。

目前已知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是纯粹精神元素的言灵就只有伟大黑王的言灵·皇帝，能够掌控精神元素的就只有黑王与白王的直系后裔，而唯一涉及到精神元素的物质界造物就只有那些龙类死后的十字骨架化作的贤者之石，对付龙族的大杀器，所以这个路明非要么是个血统浓度高到不可思议的白王血裔，要么是个人形的贤者之石，要么......

就是个龙王。

要是前者的话估计蛇岐八家知道了一定会疯了一般的过来抢走他去当种马，而如果是后者守夜人就得为左轮枪准备好自己的贤者之石子~弹了——当然那八成不会有什么作用，毕竟蛇是不会被自己的毒液给毒死的。

他沉思着，还是拿起了黑色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

接通了

那边传来了妹子欢快的笑声——而且还是个法国妹子

守夜人感到阵阵不爽——老子守在这里看一个汉子，你个老不修的跑去英国泡法国妹子？

有点人性吗？居然不带上我！

“啊，老朋友，找我什么事。”

昂热调笑着说了句法语，然后在电话中说

“......路明非，这段视频你应该看过了吧。”

守夜人收起了轻佻的表情，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我看过了，密党的各位也看过了。没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未知的言灵嘛？日本的那帮蛇头不是有一大堆未知言灵存在？”

昂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佻

“我们的S级不仅有一个未知的高位英灵，还有一手不错的黑客技术，诺玛的虚假网址不久前被他给攻破了，我们卡塞尔可被他看了个底朝天呦~~”

“你扯犊子呢？没有你的允许，EVA会被攻破？！”

守夜人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昂热的有意，一台通过了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超级电脑会败在一个骇客手上？就算他本事再强，拿个破烂联想笔记本还想攻破EVA？这难度不亚于用水果刀捅死龙王。

“你说是，就是吧。”

昂热毫不在意的说着，并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打算直接挂电话，守夜人连忙说道

“别挂电话你个老不修！这件事我们要好好谈谈。”

“我的朋友，你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离婚的母亲在嫌弃自己的儿子并向父亲讨要抚养费一样。”

昂热一边吹着酒瓶子一边调侃道，然后继续用法文跟旁边的法兰克美女调情着。

“路明非的血统有问题，瞬间催眠并让所有人陷入噩梦的言灵我闻所未闻——这种操作精神元素的言灵对我们来说太过于未知且不可控制了，除了白王直系血裔的可能性外就只有他是龙王的解释了......”

“路明非绝不是龙王，我可以担保，也可以跟密党的任何一个人保证。”昂热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守夜人愣了愣，虽然知道自己的老友对这个S级的重点关照，但没想到居然关心到了这样的级别。

不过话是如此，该说的东西守夜人还是必须说清楚的

“就算你说的是吧，我觉得他也太过危险了，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言灵，我怀疑他的精神上有种极度不稳定的因素，我不认为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倒向血统另一边的人能适合成为我们未来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