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大口大口喘息，说：“不要……对瞳出手！爸爸妈妈，我有喜欢的男生了，应该早点带回家让你们认识的。没关系的，已经不需要再保护我了。”

气息遮断，只有在攻击的一刻，加藤惠才会显形。死体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睛泛起一丝清明，映着少女的模样，回光返照般流露欣慰的笑容。

这是奇迹吗，死体竟然恢复了人类的感情？

他张了张嘴，腐烂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浅羽瞳看着口型，读出父亲最后的话语。

“小惠，你从小就没什么存在感，因此也交不到朋友。只有家人才能重视你。一直很担心，我和你妈妈走了以后，一个人会很孤独。现在，看见有人陪在你身边，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父亲永远合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想多陪陪妻子。

浅羽瞳背起冰冷的遗体，并不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只想为小惠尽一丝绵薄之力。

回到加藤家，将夫妻合葬于卧室。加藤惠亲手点了一把火。烟雾缭绕中，墙上的全家福摇摇欲坠，每个人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当末日降临，连让逝者安息的条件都没有，只能火葬于此。

“呐，瞳君，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不战斗的话，就会死吗？”

加藤惠一脸迷茫，袖剑仍在滴血。

“你知道吗？我真正痛苦的是，直到这一刻都哭不出来。心情平静得让我害怕。这种时候，我到底……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什么都不用做。”

浅羽瞳有种流泪的冲动，抱紧了少女。加藤惠面无表情，点着脚尖，任他抱着，像一具没有气息的死物。

“我想战斗。”加藤缓缓开口。

浅羽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我教你。”

我终究没能守住你的善良。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房子已经化为火海。二楼的窗口，加藤惠穿着一袭白袍，是父母唯一的遗物。少女轻盈的身影一跃而下，被浅羽接住，然后缓缓起身。

周遭的死体被动静吸引，逐渐围了上来。

加藤惠戴上兜帽，是为了不溅到鲜血。以滔天的火光为背景，少女独自走向死体，双手下垂，赫然弹出两把锋利的袖剑。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行于暗夜，侍奉光明。

“瞳，这就是刺客的信条吗？”

“没错。真正的刺客，杀一人救众人。”

浅羽瞳站在围墙上，注视着少女化茧成蝶。他将从自卫队偷学来的刺刀之术教给了她，就像当初冴子教会他杀人之剑一样。

白袍迎向千军万马，死体却一无所知。当袖剑划破喉咙的一瞬间，周围的死体才察觉活人的气息，一拥而上。少女后退一步，重新进入潜行，死体便傻乎乎撞倒了一起，茫然四顾。

“为了悲剧不再重演，只要多杀一只死体，也许就有一个不幸的家庭获救。所以，对不起了。”少女喃喃道。

今晚，加藤惠加入猎杀。

第037章 圣人之行

世界末日的第四夜，浅羽瞳和加藤惠在暗夜里潜行。一个拥有写轮眼的强大视野，另一个利用天赋气息遮断，杀死体如砍瓜切菜。在浅羽的陪伴下，加藤经历实战，暗杀术越来越纯熟。

圣人也会举起屠刀吗？

“小惠，停下吧，已经杀得够多了。”

月下，白袍染成了血红。少女蓦然回首，看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默默收起袖剑，摘下兜帽，露出清爽的短发和平静如水的俏脸。这时，加藤嗅到一身的血腥味，当浅羽抱上来的时候，抗拒了一下。

“现在的我很脏。”她说。

浅羽瞳捧起少女的面颊，吻了下去，连月光都变得暧昧。加藤惠微微一怔，笨拙地回应。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他们就像两头受伤的野兽，互相舔舐伤口。

许久，唇分。

加藤说：“女孩子是不能随随便便被亲的。”

“是人工呼吸。”

“那要怎么解释，从刚才开始就在摸我的胸|部。”

“这个……是心脏复苏。”浅羽一本正经地说。

以前做过这种事。加藤想，确实是心脏复苏，因为心跳得很快。趋于冰冷的心，逐渐恢复了温度。

最后，加藤偎依在浅羽的胸膛，温存片刻。

“瞳，我杀人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情绪，连血液都变得冰冷了。但是，现在很暖。”加藤喃喃道。

浅羽说：“无论多少次，我都会第一时间抱着你，让你变回温柔的圣人惠。”

“嗯。”

加藤没什么表情，浅羽却能看出高兴。

“我早该发现的。你一次又一次经历了这种绝望的战斗，却没有人给过你温暖。我比你幸福。”加藤说。

浅羽瞳捏了捏柔软的小脸，失笑：“就算你早一点知道，又能做什么？用爱来感化我吗，我的圣人惠。”

加藤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也会亲你。”

浅羽瞳被感动了。他不知道圣人是否会举起屠刀，只知道圣人的唇瓣很软，就和她小巧玲珑的乳鸽一样。

“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嗯。”

大家通过Line交换情报，得知加藤的不幸遭遇。一时间众人沉默，各怀心事，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危。

诗羽：这样啊，这边差不多甩开自卫队的调查了，明天找个地方汇合吧。

浅羽：好。

翌日清晨，二桥迎来了一辆校车。自卫队设置了路障，喝令下车检查。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