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没回答。
祂靠在江与临肩头,闭着眼,纤长的睫毛竟显出与冷峻面容完全不同的柔软,恍然间有了几分少年齐玉的模样。
江与临以为自己是心理作用,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错觉。
御君祁就是在利用拟态的能力,逐渐变成了齐玉的样子。
这一刹那,江与临无师自通,理解了御君祁口中的‘真好’好在何处。
他们历经生死,纷纷失去记忆,获得了新的身份与人生。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江与临与御君祁各自站在对立阵营的巅峰,以宿敌的名衔度过上千个日夜,谋划着杀死对方。
那场精心谋划的重逢并不完美,在诡谲人心的谋算下破碎不堪,以江与临引爆晶核自杀而潦草收场。
可即便如此,御君祁仍是在什么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仅凭意识流里那微弱的感觉,就毫不犹豫地逆转了江与临的死亡。
这样细细算下来,他们诀别的次数竟然比重逢还要多。
世事两茫茫,动如参与商。
这一路走来危机重重,每个细微选择都压上了他们所有的前缘,一步走错就是星离雨散,天高海阔。
命运并不慷慨,但那又如何呢?
而今,他们终究又靠在一处,如年少时那样,在昏暗明灭灯影下安然相守。
他们在人生的逆旅中破开洪流,拨去迷雾与怅惘,从澎湃巨浪的深处,握住了故人的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还是,少年游。
*
月上中天。
江与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枕边是一条巨大的触手。
其余触手分散在整个船舱,缓慢地蠕动着。
江与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挥手拍开腰上的触手:“好好睡觉,别乱动。”
御君祁很委屈:“触手蠕动就像人类呼吸一样,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江与临声音带着困意的鼻音:“再动就去海里睡。”
御君祁倏地变回人形,从后面抱住了江与临。
江与临轻笑一声:“黏人精。”
御君祁把头埋在江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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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窝里,很乖地‘嗯’了一声。
江与临没搭理御君祁,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又梦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江与临依旧是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江与临则是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优雅,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
江与临面无表情:“你就不能给我也弄把椅子吗?”
Joker撑手看着江与临:“这是你的梦,小少爷,在你现在的潜意识里,居然觉得我比你高贵,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江与临无语片刻,从虚空中拽出把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Joker交流都让他有种随时会心梗的错觉。
江与临在镜子面前坐下,免去不必要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只有复生陨石不够重聚能量意识,你还做了什么?”
Joker歪了歪头:“我不知道。”
江与临:“什么叫不知道。”
Joker说:“是你复活的齐玉。”
江与临怔忡在原地,头顶冒出三个问号:“啊?”
Joker继续道:“我只是你内心真实想法的执行者,没你想的那么强大。”
江与临十分震惊:“异监委的指挥官不是你吗?理智镇静、冷酷无情、算无遗策。”
joker摇头,笃定道:“是你,复活齐玉的是你,异监委的最高指挥官也是你。”
江与临:“我?”
joker解释说:“当然,我会替你以指挥官的身份出现,只是因为寒冰异能标志性太强,而你又经常一言不合就用异能杀人……说起来,我的情绪确实要比你更稳定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毕竟我根本没有情绪。”
江与临将信将疑:“我并不认为我有那么厉害。”
“怎么会?你可太厉害了,不仅将好几个国家的政要官员玩弄于股掌之中,还驱使全国最精锐的异能者为你所用,表面上救国救民,实际上另有图谋,可没有人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他们都视你为人类之光,崇拜你、歌颂你、仰慕你……”
Joker适时停顿半秒,转眸斜睨江与临,似笑非笑:“我可却记得很清楚,神级怪物降世那天,我们都很高兴,你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撑着手听南音小曲。”
江与临心跳如擂:“我以为那些都是你做的。”
Joker挑眉道:“你是主人格,我完全由你掌控、受你支配,永远不可能越过你,独自完成那么疯狂的计划。”
江与临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什么疯狂的计划?有多疯?”
Joker换了个姿势,微微倾身:“非常疯,吓得我都不敢出来,但你可不管那些,总是很残忍地把我拽出意识流,命令我替你办事。”
江与临:“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Joker回答:“因为和齐玉相识的那个江与临不是那样,所以完成全部计划以后,你就封闭了相关记忆,全都扔在了我这里。”
听到这儿,江与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怪他的记忆明明有问题,却无法用精神系异能解决。
是他自己忘记了想忘记的一切,然后用幻想填补了全部空白。
江与临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很不愿见到joker。
他可以把那些谋算都推到副人格身上,抛去不想承受的记忆与情绪,将恶劣疯狂的自己冰封在意识流深处,而后懵懂地睁开眼,清清白白的重新做人,
可joker什么都知道。
再高明的骗术师也永远无法欺骗自己。
他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无法抹除的见证者。
所以江与临排斥他、厌恶他、不想见到他。
其实他所回避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而已。
江与临正视镜子中的自己:“很抱歉,因为我的自私,让你承担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Joker微微颔首:“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小少爷,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再也不必承担任何痛苦与绝望。而且你也不是总那么恐怖,大多时候你还是很可爱的,只是那会儿齐玉死了,你受到的刺激很大,就像个绝望的……”
江与临疑惑:“绝望的什么?”
Joker轻咳一声,缓缓放松后脊,靠回椅背上:“反正就是很绝望。”
江与临眯了眯眼,总觉得joker的欲言又止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Joker侧身避开江与临的凝视,对着镜子整理肩上的勋章。
可到底是多么深刻绝望和痛苦,才能让眷怀山河的江与临抛却人类立场,背叛全部信仰,宁可与亿万同胞为敌,也要把一只怪物从地狱里带回人间?
江与临沉吟片刻,问:“我和齐玉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Joker指尖翻转,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烟。
Joker将烟叼在唇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睡过。”
第84章
‘睡过’两个字蕴含的信息量有多大不言而喻。
江与临心尖狠狠一颤, 也想抽烟了。
Joker深恐江与临继续追问下去,匆匆把封闭的记忆丢给主人格,原地消失在梦境里。
江与临面前的镜子瞬间碎裂。
万千流光的碎片中, 纷繁记忆交织成行。
无数回忆重重叠叠, 拼凑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铺向更深的过往。
*
江与临做佣兵时, 曾经接过一个寻人的任务。
他需要混进一个国外研究所找人。
这间研究所背景极深, 据说与M国政府关系匪浅, 专门进行人体基因实验,关押着不少人类实验体和各种怪物。
这等见不得光的地方, 自然是要严防死守, 戒备森严,不仅有高科技武器巡防,还有专属的正规军保护。
但这难不倒江与临。
他伪造了研究员助理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成为该研究所的一员。
研究所内部管理严格, 走廊两侧监控二十四小时运行,每五步就有一名端枪立岗的守卫。
内部有东西南北四大区,一共十二个实验室,彼此间互不相通, 想要查到富豪儿子究竟在不在这里, 只能把四个大区一个个清查过去。
江与临染了棕色头发,戴着副蓝色美瞳,凭借流利的口语装英国人,很快和外国研究员们打成一片。
白大褂宽松, 架在肩上特别显瘦, 江与临肤色又白,颓下肩膀以后, 很有科研人员那股要死不活的丧气劲,再戴上口罩、金丝眼镜……
层层伪装之下,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名校毕业的外籍高才生。
根据调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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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临发现这里关押这一批能量熵值异常的实验体。
据说这些人都受到了高能陨石辐射,研究价值不可估量。
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被抓的。
江与临只是个末流助理,没有在研究所任意通行的权力,但他眼疾手快,乐于助人,今天给这个教授送文件,明天给那个研究员搬器具,一点点扩大活动范围,趁机从那些关押实验体的实验舱中摸查寻人。
在转悠到第二大区时,江与临遇见了被关在实验舱里的齐玉。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认出彼此。
实验舱内灯光昏暗,江与临隐约看到这个实验体黑发黑眸,瞧着倒像是个华国人。
异国他乡遇见同胞实属不易,他不由多留了几分心。
后来,再路过那间实验舱时,江与临趁人不注意,随手翻开了门口的挂牌。
这一眼,他看到了齐玉的名字。
挂牌上写着:No:M818070,YU.QI
江与临登时愣在原地。
当天,他旁敲侧击,辗转从几个实验员口中,拼凑出了M818070号实验体的的相关消息。
齐玉也是被抓来的。
他体内能量熵值异常,疑似被高能陨石感染。
不过在被抓的这一批人中,齐玉还算比较安全的,因为他不管面对什么实验,能量反馈程度都很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能量爆发。
按理说,被高能陨石感染的人就算尚未觉醒,在受到攻击时,体内能量熵值会瞬间飙升。
但齐玉的实验数据始终很稳定,未见异常波动,平稳得像个普通人,一度让研究员怀疑公司是不是抓错了人。
听到齐玉并非重点观察对象,江与临稍微松了口气。
作为负责打扫手术室卫生的研究员助理,江与临很清楚那些被重点观察的实验体会遭受多少折磨。
高压电击、病毒注射、怪物基因融合、肢体切割培养……那些疯狂的研究员有无数手段,用痛苦逼迫实验体爆发能量,获取实验数据。
一个研究员用英文问:“Joe,你怎么忽然问起M818070号实验体来了?”
Joe是江与临的假英文名,他冒充的那个助理就叫格雷斯·乔治,江与临化繁为简,让大家叫他Joe就可以。
另一个实验员暧昧地挑挑眉:“是不是因为他很帅?”
江与临笑了笑:“是挺帅的。”
某个和江与临关系不错的研究员也笑起来,抽出一本档案扔给江与临:“那下次你去给他做日常体检吧”
江与临露出很吃惊的样子:“我吗?”
研究员勾起唇角:“实验舱里的盥洗室隔间没有摄像头,你懂的。”
江与临接过档案:“谢谢老板。”
另一名实验员笑道:“傻小子!日常体检本来他的活,他把活扔给你,你还谢他!”
研究员看向江与临,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我给了Joe好处的,对吧。”
江与临点点头。
研究员又随意交代了一句‘别玩坏了,实验体很珍贵的’。
众人就此说起黄色笑话,是另一只女性实验体的艳闻。
他们嘴上说着‘实验体珍贵’,态度却轻佻而漫不经心,带着深深的傲慢与优越感,好像这些实验体并非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个可以任意摆弄的玩具罢了。
江与临握着档案的手指微微泛白,心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这里炸了。
*
次日,在其他研究员鼓励的眼神中,江与临走向实验舱。
受到陨石辐射后,很多人都会因为变异性格大变。
江与临和齐玉多年未见,骤然重逢却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江与临心中也有些打鼓,担心齐玉早就忘了自己。
胡思乱想间,金属防爆门向右滑开。
实验舱内,只开着一盏低瓦数的应急灯,光线昏暗,走廊外灯火通明,无影灯惨白雪亮。
坐在暗处的齐玉和江与临印象中完全不同。
他褪去少年人的清瘦,完全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肩宽腿长,五官深邃,下颌棱角利索分明。
江与临推着检查车走进舱室,用英文说了一句:“我开灯了。”
听到江与临的声音,齐玉后背猛地一僵,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防爆门再次合拢,阻挡了所有光线和声音,狭小的实验舱内异常安静。
江与临刷卡按亮实验舱的无影灯。
齐玉坐在床上,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心头忐忑,既怕齐玉认不出他,又怕齐玉认出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实验舱里有实时监控,隔间里虽然没有,可他也不能上来就把人拽进隔间。
这也太奇怪了。
江与临喉结滑了滑,低头从检查车拿起采血管:“我先给你采血吧。”
说完,他抬布走向齐玉,半蹲在床边。
齐玉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江与临,伸出手臂。
江与临手有些抖,扎了两针才找到血管。
黏稠殷红的血液涌了出来。
江与临盯着缓缓注入的鲜血,努力调整呼吸心跳,控制着声线不要颤抖:“血有点黏,要多喝点水。”
直到此刻,齐玉这才开口说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每日供应的饮用水限量,我不喝自来水。”
只这一句话,江与临就知道齐玉认出他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打扮又这么奇怪:戴着蓝色美瞳、金丝眼镜还有口罩,染成褐色刘海从额头垂下,整张脸只露出这么一小条。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江与临都觉得很陌生。
可齐玉还是认出来了。
江与临指尖微微蜷起,眼眶发热。
齐玉又不说话了。
一如既往的沉默。
接下来,江与临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和日常体检相关的,采血后又测了身高、体重、血压、心肺、腹部、甲状腺等等。
做完这些检查,他填写了体检单,默默收拾着检查车上的东西。
正这时,墙上的可视通话屏忽然亮起。
实验员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Joe,别偷懒,指检还没做呢。”
通话屏只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但在熄灭前,江与临还是听见了一阵嬉笑声。
这群实验员成日里被关在研究所搞科研,真是无聊出花来了!!!
江与临耳廓发热,轻咳一声,对齐玉说:“跟我去隔间。”
齐玉很听话地站起身,拖着镣铐,慢慢往隔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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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间。
江与临反手关上隔间门,猛地将齐玉推在墙上,眉心紧锁:“你怎么被抓到研究所里来了?”
齐玉没回答,他拽下江与临脸上的口罩,低头吻了下去。
江与临微微后仰,屈膝顶开齐玉:“你是真不长记性,脑子还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齐玉再次靠近江与临,和他额头相抵:“没有,七年了,江与临,我好想你,想亲你。”
江与临深吸一口气,拽着齐玉的领子仰面回吻。
实验舱的隔间狭小逼仄,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后更显局促,连转身都会撞到彼此肩膀。
这里那么危险,又那么安全。
齐玉轻轻舔吻江与临的舌尖,餍足地皱着眉:“这次我爸不会来打断我们了。”
江与临咬了齐玉的嘴唇一口:“别扫兴。”
二人亲吻良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部排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靠在一起喘粗气。
齐玉掐着江与临的下巴,拇指不断摩挲那薄红的嘴唇。
江与临胸膛剧烈起伏,伸手托起齐玉手上的镣铐分担重量:“重不重?”
齐玉摇摇头。
江与临专注地望着齐玉的脸:“你和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
齐玉低头吻向江与临的眼睛:“你还一样。”
江与临和齐玉十指相扣:“你爸当时抓到咱俩接吻,回家揍你没?”
齐玉的唇印在江与临手背上:“揍了。”
江与临捂住齐玉的嘴:“别亲了,要不是你管不住嘴,我们本来应该在一起念大学的。”
齐玉很会随机应变,既然被捂着嘴,就索性去亲手心。
江与临抓狂道:“别亲了,别亲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出去吗?”
齐玉低下头,吻在江与临唇角:“亲完再想。”
江与临真是服了。
不过齐玉向来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从来不知轻重缓急,否则也不会不分地点的和江与临接吻,结果被齐玉他爸抓个正着。
齐玉他爸万分震怒,连夜把齐玉送去了国外,再不许两人有丝毫联系。
这一分别就是七年。
有趣的是,分开前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亲嘴,七年后,二人于研究所重逢,又是在重重危机中继续温存,好像把两段分割的时光硬生生接在了一起。
江与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相遇,又欢喜又焦虑。
齐玉却根本不在乎,只是不停亲吻江与临,抽空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在这里工作吗?”
江与临压低声音:“不是,我混进来找人的。”
齐玉眼睛刷得一下亮起来,语气中充满期待:“找我吗?”
江与临摇头:“不是,你见过……”
齐玉面无表情地打断:“没有。”
江与临:“我还没说完。”
齐玉:“都没有。”
江与临失笑:“醋精。”
醋精又低下头,再次吻在江与临唇边:“陨石之灾后,我去找过你……可惜太晚了,我应早点去的,都怪我爸把我看得太紧了。”
江与临俊俏的眉梢皱起,看着手戴镣铐的齐玉满眼心疼:“你该听你爸的,现在到处都是怪物,通讯阻断,你怎么可能找的到我?”
齐玉想说什么,却没说,只是轻柔地抚摸着江与临脸颊,眼神缱绻眷恋。
他们已经太久没见了。
江与临指尖亮起蓝色的光:“对了,你渴不渴?我弄给你点水喝?”
齐玉屈膝半靠在洗手台上,含着江与临手指吮水,舌尖却很不老实,轻轻舔弄口中指腹。
江与临被齐玉舔的浑身燥热,喉结滚了滚,忍不住说:“齐玉……你怎么变得这么流氓了?”
齐玉哑声道:“临临,我长大了。”
江与临没听懂齐玉充满暗示意味的回答,满心都想着如何才能帮齐玉离开实验室,于是询问道:“你也受到辐射变异了吗?”
“不重要,江与临,我还想亲你。”齐玉将江与临抵在墙角,不停地吮吻他的脖颈,断断续续地说:“临临,我在国外这些年没和别人好过,你和别人好了吗?”
江与临仰脸接受那密密麻麻的吻,还要分神想该如何把齐玉救出去,并没太注意听齐玉在问什么,只疑惑地‘嗯’了一声。
齐玉却误会了,气得一口咬在江与临锁骨上,恨声道:“你和别人好了?”
江与临回过神:“啊?”
齐玉去解江与临的扣子:“跟谁好了?男的女的?”
江与临:“……我真无语了。”
齐玉倒是好说话,很快原谅了江与临根本不存在的错误:“没关系,以后你只准跟我好就行了。”
闻言,江与临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心想着把齐玉救出研究所,结果齐玉根本不在乎这些,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与临白大褂都被解开了三颗扣子。
齐玉的吻越来越炽热,手也探进衣领里摸索。
江与临倒嘶一口凉气:“靠,你想什么呢?”
在国外念书这几年,齐玉接受到很多新思想,不像以前只会亲嘴,不懂别的。
齐玉含着江与临的耳朵,声音性感得要命:“想上你。”
“长点心吧,”江与临按住齐玉的手:“先想想怎么出去。”
齐玉撩起白大褂衣摆,直白道:“我只想知道怎么进去……我不会,江与临,你教我。”
江与临:“……”
无论从那个角度考量,现在都不是教学这事的时候吧!
可齐玉热烈极了,直白到江与临招架不住,像只成精的泰迪,满脑子没别的东西,全是和江与临想象中唯美重逢背道而驰的彩色废料。
江与临低骂一声,又实在拿齐玉没办法,只能先安抚泰迪精。
在摸到矿泉水瓶的刹那,江与临瞳孔剧烈收缩,反手抻起齐玉的裤子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玩意。
这不是泰迪。
这是活驴。
第85章
夜尽天明, 江与临从回忆中醒来。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簌簌雨声。
下雨了。
江与临睁开眼,侧头看向枕边的御君祁。
御君祁平躺在床上, 把被子踹得乱七八糟, 一半坠在地上, 一半团在床脚。
怪物睡得很香, 长手长脚全都摊开, 模样很像一只翻着肚皮睡觉的大型犬科动物。
因太过放松, 连藏在身体里的触手都冒了出来。
触手把整张床塞得满满当当,仍无处安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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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横在江与临腰间, 好似一滩黏糊糊的被子, 把他整个裹了起来。
外面在下雨,海潮翻涌,室内昏昏沉沉。
江与临心中温暖旖旎。
他很想去吻御君祁。
可惜这个笨蛋怪物什么都不记得了。
祂从成熟期跌落,退化到亚成熟期, 清空了满脑子彩色废料。
又很乖了。
长风吹动窗帘,窗外闪过一道蓝紫色闪电。
雷声未响,御君祁猛地睁开眼睛。
强大的磁场轰然扩张,雷声还未炸响就被驱散, 云层中的电荷像雾一样散尽。
大雨落下, 淅淅沥沥地拍在船舱上,却再也没了闪电与雷鸣。
江与临轻笑一声。
御君祁正狗狗祟祟的往身体里收触手,听到笑声后,整个怪物僵了僵, 缓缓侧身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也不说话, 只看着祂笑。
御君祁不知道江与临在笑什么。
平常睡觉的时候,祂也经常偷偷用触手把江与临卷进怀里, 只不过每次被发现都会挨骂。
今天又正巧下雨,江与临本应更加暴躁,御君祁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没想到,今天江与临心情好像不错。
不用挨骂了。
开心。
御君祁是一只很擅长得寸进尺的怪物,见状也不收触手了,就这么卷着江与临,能多抱一秒就赚一秒。
江与临仍不说话,只静静地瞧着御君祁耍心眼。
他明明已经从梦中醒来,可却又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场美梦。
江与临抬手摸了摸御君祁的脸:“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
御君祁摇头:“不凶啊,你最好了。”
祂不记得自己曾经如何深刻地拥有过江与临,还处在非常容易满足的初级阶段,只要能抱着江与临就已十分惬意。
江与临捏了捏怪物的下巴:“傻章鱼。”
他从未如此快乐,也从未如此悲伤。
理智上,他应该抗拒自己对怪物动情,更应该庆幸御君祁把一切都忘了。
可惜感情不受理智支配。
失而复得的欢欣难以自抑,几乎从心间溢满出来。
刚和齐玉在一起的时候,江与临并不知道对方体内拥有高维生物的意识。
无论是接吻还是做些其他什么事情,齐玉都始终维持着人类形态。
因为他不知道齐玉是怪物,所以才一切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
可现在……
江与临垂眸扫了一眼满床轻轻蠕动的触手。
这是一堆什么玩意。
他以为自己和齐玉相爱了。
可怪物真的懂爱情吗?
现在回想起来,齐玉的非人感也很重。
研究所管理严格,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重逢后,也并没有时间按部就班地谈情说爱。
江与临每次找机会进入实验舱,都和第一次去给齐玉体检差不多,他一直在说他的,而齐玉只顾着亲他,吻他,脱他衣服。
后来更是连交谈都很少。
江与临要么就是在和齐玉接吻,要么就是含着什么其他东西……反正不怎么说话。
零碎的场景在江与临脑海中飞速闪过。
危机四伏的研究所,狭窄局促的隔间,热烈的吻,灼热的呼吸,那些凌乱与缠绵……
后知后觉的错乱感如潮水一样涌来,几乎将江与临彻底淹没。
强烈的羞耻感令他难以启齿,他无法冷静思考,更无法开口将这些过去告知御君祁。
江与临了解御君祁。
如果这只怪物知道了一切,根本不会考虑什么爱情不爱情之类的问题。
御君祁只会和齐玉一样,没日没夜缠着他做。
和人形的怪物做过这件事已经够离谱了,再和御君祁这样的怪物做……
江与临无意识地抚摸腰间的触手
摸到那尖锐的疣状凸起的瞬间,江与临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已经不是违背伦理道德的问题了,这完全违背生物规律!
御君祁瞧到江与临突然打了个寒战,又裹着被子,还以为是因为下雨降温,人类体感温度降低,觉得冷了。
祂控制着触手升高温度,将那条热乎乎的触手送过去:“给。”
江与临回过神:“什么?”
御君祁说:“用触手吧。”
江与临不知想到了什么,像只应激的猫,一把推开怀里的触手,义正词严道:“不行!”
御君祁十分迷茫,但不生气,只是把触手都收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被子递过去:“那多盖一层被吧,降温了,小心着凉。”
江与临看着一脸单纯的御君祁,鬼使神差地问:“你的亚成熟期……还有很久才过吧。”
御君祁小狗歪头:“怎么了?”
江与临又森*晚*整*理摸了摸御君祁的脑袋,感叹:“我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很乖。”
御君祁:“我会一直乖的,成熟期也一样乖。”
江与临迟疑道:“可能不是,性格变化还……挺大的。”
御君祁抱着江与临:“你怎么知道?”
江与临选择性地摘出一些能讲的信息讲:“我和齐玉分开的时候,齐玉还和你现在这样,呆呆的,很乖,又好哄,后来再见面是七年以后,他就……很强势了。”
御君祁应了一声:“哦。”
江与临掐了掐御君祁的鼻子:“哦什么哦。”
御君祁居然说:“如果我跟你分开那么久,我也会变的。”
江与临略感诧异:“嗯?什么意思?”
御君祁下巴抵着江与临发心:“只有在你面前才要装乖,七年不见,就忘了怎么装了。”
江与临:“……”
御君祁问:“我们之前为什么要分开那么久?”
江与临转身面对着御君祁:“你爸想让你去国外读书,你就转学了。”
御君祁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他怎么这样啊,是因为我学习太差了吗??”
江与临抿了抿唇:“没有,你后来学习很好,还考了全班第一。”
御君祁皱眉:“那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与临没说话,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御君祁。
御君祁也垂眸凝视江与临,碎碎念道:“要是能留在明德,我肯定和你报一个大学一个专业,白天一起上课坐同桌,晚上回宿舍是室友,和高三时一样。”
江与临怅然道:“可是我后来自己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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