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家大族的内宅门道,她也清楚得很。
令芷如今是萧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那萧景瑶被休回府去,令芷自然是要出面表态的。
可叹时过境迁。
她的令芷没有赶上好时候,若这会还在羌越,令芷该是最尊贵的公主!
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罢了,也至于她这般操劳?
“这果脯你带着,阿娘瞧着你喜欢吃,”魏锦忙去找食盒,将那点心装起来,往姜令芷手里塞:“你拿着。”
姜令芷默了默,到底伸手接过了食盒。
魏锦又捻起帕子摁了摁眼角,笑道:“你走吧,这么大人了,阿娘就不送你了。”
“好。”
魏锦就这么看着姜令芷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进入无忧茶肆的前厅,再也看不见。
她才长叹一声,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回头往里屋走了几步,在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妇人眼皮泛着红,还有些微微肿起,妆也花了几分,一看就知道是哭多了。
可她却还是拉着嘴角,一点一点地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当年哄骗楚氏把魏岚的保胎药换成烈性的催产药,这一步真是走得太对了!
魏岚的孩子不足月,生下来活不了!
而她魏锦的女儿,不仅占了姜家嫡长女的身份,又生得这样的懂事孝顺,聪慧能干,这就是天意!
到底是她魏锦笑到了最后。
“令芷,你我母女同心,等报完了仇,阿娘一定会把那些本该属于你的荣光,全都替你挣回来。”
......
“阿嚏!”
才走出无忧茶肆的姜令芷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觉得像是要下雪了,不由得紧了紧披风,掀开车帘钻进马车里。
方才脸上那些表情瞬间消失殆尽,该说不说,演戏的确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孟白也跳上车辕,一边扬起马鞭,一边小声道:“孟白,天冷了,下次出门要记得给夫人准备手炉。”
姜令芷:“......”
好的孟白,夫人知道你很忙了。
她轻笑一声:“准备手炉这些小事交给雪莺,你孟白可是要干大事的!大姑奶奶一会儿便要回来了,你帮我暗中盯着她。”
被猛猛夸奖一顿的孟白的声音明显轻快了几分:“是!”
暗卫还是适合做这种暗中行动的事情。
“回府吧。”
......
“大姐,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咱们回府!”
萧景晖护着萧景瑶,昂着下巴从荣国公府出来,随后立刻叫人点了一串鞭炮扔在荣国公府门口。
他还不忘呸了一声:“呸!什么晦气东西!”
荣国公脸色难看至极,转身吩咐门房:“还不快把大门关上!”
荣国公府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都在看着这场休妻的热闹。
荣国公府休的轰轰烈烈,萧国公府接人的队伍也浩浩荡荡。
那驷驾的马车打头,随后跟了几十两装了箱笼的牛车,最后头,还跟着一位哭天抹泪的周大公子。
荣国公府的大门忽地又打开,荣国公铁青着脸,一把扯着周渊的胳膊,将他硬扯回府,勒令他闭嘴。
周渊再没了往日的放荡不羁的纨绔样子,而是瘫坐在地上,不依不饶地抱着荣国公的大腿,哭嚎道:“祖父,您为何要休了我母亲!您老糊涂啊!”
荣国公本就发疼的胸口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气得他一巴掌拍在周渊头上:“你这孽障!”
周渊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哭嚎得更大声了:“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正好去陪我爹!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荣国公差点没站稳,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他努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再怎么孽障,这也是周家最后一点血脉了!
他到底松了口风:“行了,别嚎了!祖父保证,等过一阵,保证让你去把你母亲接回来!”
周渊立刻不嚎了:“当真?”
荣国公点点头,伸手扯了他一把,周渊立刻识相地站了起来:“祖父,您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荣国公拍了拍周渊的肩膀,浑浊的眼神中一片冷意:“只要你母亲把事情办妥,那便会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