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很不好,疼……”
悦贵妃已经苏醒,狼狈趴在窄小的竹床上,脸色苍白,泪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
“真的好疼,陛下,救救臣妾……”
她又虚弱又可怜,哀哀叫痛。
皇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悦贵妃。
身为世族贵女,她美丽高华,优雅张扬,谈笑时妙语连珠,骂人时疾言厉色,手握协理权时有杀伐果断之能,落魄失势时也依然保有骄傲,未曾乞怜半分。
可此时此刻。
她那样脆弱。
脆弱得让皇帝只看一眼,心就揪起来。
再警惕她背后的勋贵势力,毕竟是自己宠过的女人。
“悦卿!”
他大步奔向她。
窄小的屋子,太医们纷纷闪避,围在绯晚身边的两个医女也让开了路。
于是,绯晚浑身是血的样子,赫然映入皇帝眼中。
“……晚晚。”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赶来此处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比较坏的打算。然而亲眼见到两个宫妃的惨状,还是让他吃惊。
如果说,悦贵妃的脆弱让他意外,心疼。
那么绯晚比悦贵妃还要惨,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还拼命偏过头,柔柔朝着他微笑的模样,着实震撼到了他。
脚下拐了个弯,他改为奔绯晚去了。
紧紧握住绯晚的手,他单膝蹲在小床边,九五至尊,纾尊降贵,几乎已经忘了尊卑。
“晚晚,你哪里疼,告诉朕,晚晚……”
“陛下,我没事,一点都不疼。陛下,快去看看悦贵妃,刚才她气息微弱,状况似乎很紧急。”
绯晚声气虚弱,却依然微笑着。
平日柔软润泽的唇瓣,印着深深的齿痕,沾着血,显然是极痛的时候自己咬的。
她这样坚强!
她柔和的眼里,全是关切!
她在关切朕,怕朕着急!
她伤成这样还在心疼朕!
皇帝眼角湿润。
静默一瞬,他眨眼收起泪光,刹那间眼神凌厉。
“昭卿,悦卿,你们放心,朕必定不会饶恕伤害你们的人。”
“无论,那是谁。”
皇帝起身,在绯晚额角轻轻亲了一下。
冷声吩咐太医和医女们:“务必精心救治,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太医医女齐齐跪地答应。
自是不敢怠慢,更加提起十二分精神。
皇帝又看了看悦贵妃,叫她好生养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曹滨和宫正司一众人,还都在地上跪着,没敢起来呢。
“动刑的那些狗奴才在哪里?”
“回陛下,惠妃娘娘捆了她们,就关在那边的牢房里。”
皇帝淡声吩咐:“杖毙。”
而宫正司上下人等,知情不报,全被罚俸一年。正、副司使和下属刑房的掌事、执事人等,在挨了惠妃打之后,又被皇帝下令每人领三十板,全部革职。
曹滨及时提醒:“启奏陛下,宫正司新任的副司使陶保,不涉此事。奴才刚刚了解到,陶保在事发时原本想到辰乾殿禀报,但被柴司言手下的人打翻,捆上关了起来。还有刑房的掌事女官柳氏,也是被关了,后来才想办法逃出来,奴才惭愧,就是被她找过来的。”
皇帝听了便说:“陶保晋为正司使,柳氏晋一级,俸加倍。”
他知道陶保是绯晚提拔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