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粗糙,离长生若在上面躺一夜,明日醒来肯定浑身都疼,嘚啵嘚啵吵得慌。
脚底黑影顺着床沿爬上,悄无声息荡开一阵黑烟,寻常床榻顷刻间化为蓬累客馆的仙绒枕、辛锦被。
离长生好似神魂出窍,温顺靠在封讳怀中发着呆。
封讳俯身将他放到榻上。
离长生遽尔伸手拽住他的衣襟。
封讳垂眸看他。
离长生神志不清时,封讳脸上的不耐和厌烦反而消失了,眼神定定凝望着他,放轻声音问:“难受吗?”
离长生不知身处何地,梦呓似的喃喃道:“明忌……”
封讳一僵。
离长生不知有没有记起他,眼眸涣散地拽着他,循着本能唤他的名字。
“明忌。”
封讳的手缓缓收紧,几乎藏不住竖瞳。
他像是一只即将失控疯癫的兽在崩溃的瞬间被一条纤细的绳子拴住脖颈,明明只是两个寻常不过的字,却比幽冥殿数万道锁链沉重,轻而易举制住他的命门。
封讳垂眼直直注视着他,明知他不会回答,却神使鬼差地问:“度景河呢?”
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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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渡魂》 20、三界白月光出场(第2/2页)
生眼眸茫然看他:“明忌?”
他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不知怎么,封讳忽然笑了声,盘踞在离长生躯体上的黑蛇悄无声息化为黑雾笼罩在狭窄的床榻间。
男人竖瞳微缩盯着离长生殷红的唇,冰凉的手缓缓抚着离长生的侧脸,呢喃着问:“选我,还是度景河?”
离长生:“明忌。”
封讳又问:“选我,还是天下苍生?”
离长生呆呆看着他。
封讳眼瞳一紧,铁钳似的大掌猛地扼住离长生的脖颈,带着戾气的猩红泛上眼底:“回答我。”
离长生茫然半晌,忽然没来由地说:“疼。”
封讳正在用力的手骤然僵住,怔然间,袖口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力道。
离长生的右手轻轻拽住了他。
封讳一愣。
离长生那只右手是旧伤,光是抬起来就够费劲,更多时候指尖都是痛到麻木感觉到知觉的。
此时却失控了般,近乎痉挛地抬起指尖。
……艰难勾住封讳的衣袖。
拽住了他,离长生似乎安心了,眼眸微微垂下,梦呓般轻声道:“……快走。”
说完这两个字,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封讳像是根柱子般僵在那,脚底黑影张牙舞爪似乎在愤怒咆哮叫嚣着。
“吃了他。”
“和他骨血相融,尸骨共焚成一捧土,掩埋到地狱黄泉的万丈之下,永世不分离。”
让他眼中再也看不得其他人,心中藏不下天下苍生……
只变成自己独有的宝物。
黑影直直朝着离长生的面门劈下,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将这具脆弱的凡人之躯碾碎成齑粉。
封讳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压抑已久的恨意和爱意交织交缠,几乎将他逼疯。
罪魁祸首离长生却安安静静闭眸沉睡,对周遭一切毫不设防。
山鬼温顺插在他发间,哪怕察觉到滔天的杀意也只是看着。
……宛如数百年前的那个午后,男人和衣躺在软塌间,桃花纷落。
发间山鬼垂着白玉交缠的坠子,被风吹出清脆的碰撞声。
腕间盘着的小蛇化为少年,怯怯扒着软塌朝男人看来。
一片桃花打着旋朝着男人眉眼拂去。
少年一惊,赶忙伸出手去将那片扰人清眠的桃花瓣接住。
那朵艳红的桃花飘落掌心,少年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正要撤身收回手,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度上衡不知何时醒了,左眼金瞳带着笑望着他:“怎么?”
黑衣少年一呆,垂下眼捏着袖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犹豫半晌才小声说:“您……您的生辰到了,我我……”
度上衡:“嗯?”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袖中的东西双手奉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我我随便买的匕首,您您……您不喜欢就、就丢了吧……反正也也不值钱的。”
那是一把雪白的骨匕,上方雕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纹,一看就不是买的。
——买的没那么丑,符纹也刻得歪歪斜斜。
度上衡的视线从上至下看来,只能瞧见少年发抖的碎发,和通红得几欲滴血的耳朵,肩膀也在抖。
只是送样东西,还没被拒绝怎么就急哭了?
度上衡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少年耳尖更红了。
桃花纷纷扬扬飘落漫天,男人鹤骨松姿,宽袖被清风拂起好似幽昙花簇,伸手在少年发顶轻轻一抚,柔声笑着说。
“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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