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体纷纷转动身子，对着李陌。

坐席上的人头眼珠子翻滚到李陌的面前，露出迷惑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起李陌。

似乎觉得眼前的存在合理，又不合理。

判定一次又一次的改变。

“哥哥小心！”纱织鹤优喊出声。

李陌猛地回过头，发现身旁的高大尸体将只剩下半边的脑袋凑到自己脸上。

里面的脑浆与各个腐烂的组织混合落到李陌的鼻尖，令人作呕。

下一刻，那半边脑袋张开没有牙齿嘴唇，只剩下骨架的嘴巴以一个极度夸张的张开程度，想要吞掉李陌的人头。

“真是……人头鬼也好，琪亚娜也罢，连新来的衍生物都觊觎我的脑袋，你也配？”

“砰！”

蓝紫色的火焰开始灼烧半边脑袋，高大尸体似乎很痛苦，全身痉挛，脑袋更是狠狠的砸在地上不停翻滚，脊椎转了一圈又一圈。

窗外德丽莎的眼神更加凶狠，憎恶的盯着李陌。

李陌必须开这一枪，他不能让其他诡异的力量留在自己身上。

那样会加速他的诡异复苏，甚至直接造成他判定死亡立刻重启，然后完全诡异复苏。

可这一枪让剩下席位上的鬼不安分了，原本还在犹豫着李陌的身份，可随着这掀桌子的行为出现，它们认为李陌已经不再是同类。

而是应该出现在饭桌上的食物。

“所以，我被认出来了？”

面对十一只鬼的同时袭击，李陌没有慌乱，而是很快将枪口塞进嘴里。

然后……

“砰！”

“滋啦……”

喉咙被子弹贯穿，蓝紫色的火焰开始灼烧其血肉。

一颗子弹杀不死诡异，也杀不死李陌，随着血肉不断愈合，李陌的存在形式更加接近诡异。

身上的尸斑开始大面积的夸张，身体逸散出地沟里的恶臭。

浑浊的眼球隐约出现腐烂的痕迹，完全看不到瞳孔存在。

其他的鬼停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坐会自己的席位上。

李陌拿着枪，用枪管不断搅动被打穿的喉咙。

只可见一片鲜艳的殷红填充在嘴里，舌头尝到刺激的腥甜。

那被贯穿的咽喉伤口被硬物一次又一次的拉开，撕裂，再愈合，如此反复。

李陌的眼部肌肉忍不住抽出，强烈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可逐渐的，疼痛一点点减弱……

感官的边缘化，意味着身为“人”的特征正在一点点被蚕食。

口干舌燥，渐渐的不再饥渴。

痛不可遏，渐渐的不再压抑。

十一只鬼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继续等待。

诡异就是如此，行为严格遵守规律与逻辑，犹如代码运行一样。

上一秒被怀疑的李陌，下一秒就被当成同类，丝毫没有卡顿。

危险裹挟着李陌如此近距离的品尝死亡的感觉，以及，思想情感逐渐麻木的滋味。

“啊……呃啊……”

李陌张了张嘴，像是孩提般咿呀作语，亦像是未开化的猿猴干涩低吼。

李陌捂住嘴，嘴里吐出一大滩醒目的鲜血。

目光汇聚在手心，上面的鲜血并不是全然猩红，里面竟掺杂了之前灵位渗出的黑红血液。

就连刺鼻作呕的气味，也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灵位上的人像和李陌现在的脸庞竟出奇的相似。

随着时间的推移，喉咙终于痊愈，但李陌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怪异，和那些人头的眼睛相差无几。

“……”

李陌没有说话，他越来越没有说话的欲望，变得愈发冷漠。

死人般的眼神，仿佛成为了他唯一的言语。

他朝着众人看去，学生们无一不露出惊怖的表情，比起看见人头鬼还有过之无不及。

她们亲眼看见李陌一枪打烂自己的喉咙，然后拿着枪口不断搅动伤口……

伤口诡异般的愈合，手上的尸斑迅速蔓延。

吐出大滩的黑红血液，脏臭难忍。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众人心底油然而生。

李陌已经不是人了，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只拥有意识的鬼。

哪怕李陌曾救了她们很多次，只要她们还活着，作为正常的人类便会恐惧未知的异类存在。

十一只鬼和李陌围着众人，晚宴依旧没有开始。

判定仍在继续，只要坚持到第二天早晨，一切都会结束。

可李陌的状态很差，不仅是外观上的，还有那颗逐渐腐朽的五脏六腑。

血液逐渐掺杂尸水，肆意流淌在体内的纷繁血管里，器官开始衰退萎缩。

按理来说这样的生理状态早就已经算作死亡，但诡异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