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众人还沉浸在登顶，见到仙境与偶像的激动中，全然忘记了李陌曾经的提醒。

又或者说，他们认为李陌只是在虚张声势，警告他们不要上山，以此来独占好处。

毕竟江湖也是人的江湖，是利益的江湖。

长乐回了好几次头，眼神中透露慢慢的不解与困惑。

在通天路上明月自信的表现与果决的行动，可不像现在表现得如此内敛拘束的人，他……在担心什么？

长乐记得明月曾经说过真正的危险在山上，可截止目前为止，山上哪有什么危险？

无论是怡美秀丽的风景，还是待人友善的太虚七徒，都完美的不像话。

倘若太虚七徒想要杀他们的话，只需要一人出手就足够了，还需要和他们周旋么？

因此长乐认定太虚七徒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的意图，唯一奇怪的点，就是残忍杀了那只小鹿。

那只小鹿说来奇怪，一上来就可怜巴巴的望着明月，嘴唇嗫嚅，发出一些晦涩难懂的声音。

小鹿……明月……

明月在看到小鹿被切断肢体，提着尸体拖拽的眼神，很熟悉。

长乐努力回忆，她似乎有看到过。

……

天牢之中，曾有无辜替罪之人，明日午时即将遭受极刑。

是了，这是一怒匹夫的眼神。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匹夫远远比不上天子，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他准备杀人？杀谁？太虚七徒？

为了一只鹿？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

长乐抿紧嘴唇，鼓起勇气走到苏湄身边礼貌的问：“那个，前辈，请问这只鹿要如何解决？”

苏湄嘴角微微上扬，和煦的笑道：“给你们做接风洗尘的烤鹿肉。”

“呃……前辈，我家信奉慈悲为怀，吃肉是不被允许，要遭天谴的。”

“哦？原来如此，没事，我们也不会强求你们，那么其他人呢？”

苏湄望向其他人，长乐等人吃不吃肉并不关键，即使这次没吃还有下次，即使不进食还有更多的好玩的事情等着他们。

黑衣护卫虽然不知长乐为何要编纂子虚乌有的慈悲为怀，但他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无条件顺从长乐的命令。

四名黑衣护卫点了点头，加上长乐就已经占了人数的大半。

苏湄有些犯难，耐人寻味的嘀咕：“这样啊……似乎做了也吃不完，行吧，留着给今后的客人吃。”

说罢，便挥了挥手，马非马迎面走来，拖拽着小鹿离开。

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

长乐：“今后？以前也来过客人吗？”

苏湄：“呵呵，那是自然。”

长乐：“前辈，登顶者受仙人恩惠可是真事？”

苏湄：“确有此事，放心吧，你们……一个都少不了。”

长乐：“多谢前辈解惑，长乐还有一事相问。”

苏湄：“说吧，不用太过拘谨。”

长乐：“我们何时才能觐见仙人？”

苏湄：“三日后，这三日我们会为你们接风洗尘，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正常生活’，在太虚山上待满三日即可，届时我们会带你们前往师傅所在的道观，让你们‘得偿所愿’。”

出于礼节，长乐作揖道谢：“谢过前辈。”

可她的余光瞥了瞥，发现苏湄根本就没怎么看自己，不止是苏湄。

所有的太虚七徒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人群最后面的李陌。

或许武者与黑衣护卫没有察觉，但长乐从小就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对于目光的理解远远超乎常人。

这是打量「食物」的眼神。

众人跟着苏湄来到了各自的厢房，厢房与厢房之间隔了数米远，想要即刻联系有点困难。

在安顿好行李之后，苏湄又领着众人去到大厅，大厅中间是一张庞大的圆桌，几十个座位相围，仿佛制作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更多人入宴。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放眼望去，美味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其中肉类尤其多……

餐桌上几乎全是肉类，蔬菜水果少的可怜。

肉品肥美、硕大、以人类的肉眼观察是极品中的极品，配上作料闻之令人垂涎欲滴。

长乐等人纷纷入座，唯独李陌站在门口，发愣的看着餐桌中心的鱼肉。

“公子可是觉得我们招待不周？”

苏湄的笑容明媚和蔼，但那是在众人眼中。

李陌只瞥了一眼她的下半张脸，嘴里的牙齿十不存一，焦炭般漆黑的手爬满了浊白的蛆虫，一点一点往伤口里暴露的腐肉蠕动。

“那是什么。”

李陌缓缓抬起头，指着餐桌中心的鱼肉。

苏湄笑意盈盈的回答：“那是鳐鱼刺身，大师姐的拿手好菜……”

“……”

李陌看过去，一条焦黑的鳐鱼被切成一块又一块，那是……谁的伴生崩坏兽？

想不起来了，李陌只记得鳐鱼是谁的末法级伴生崩坏兽。

美丽、璀璨、绚烂、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