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深谙，自己未必会有明天。

当下说的爱或者不爱毫无意义，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对方。

可能只是由于心灵疲惫，想找一处精神寄托聊以慰藉，又或是发泄自己丑陋的极化情绪。

他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得到真正的幸福。

唯一感同身受的幸福，却是扭曲的、不圆满的、充满死亡气息的……

失去诡异的能力，失去诡异的特性，失去诡异的理性……

他还剩下什么？

是盲目冲动，感情用事的性格？还是一碰即碎的身体素质？糟糕透顶的武术与枪法？

撬开魔鬼的颅骨，里面究竟还剩下什么？

他的灵魂之所以高贵，究竟高贵的是人，还是鬼？

请用绝对的理智，压制不应有的感情……

可没了后者，自己……到底算什么？自己又能做到什么？

李陌需要一个答案……

渡魂通道里，俏丽的身影缓慢走到李陌身边，犹如拧紧发条的人偶，一步一步，步伐僵硬，方向单一。

冰蓝色的秀发披散开来，只达到腰间，伴随身子的摇晃而曳动不止。

是一个小女孩，伸出双手捧起李陌的脸颊。

她细细呢喃，用生涩的音调哼出简单的歌词：

“绮罗…绮罗…绮罗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

省略号是生命的消逝，一如言语般苍白无力。

两倍叠加，象征了李陌与时雨绮罗的死亡。

只是……在两人相拥死亡的不远处，一道倩影凝视着所有事情的发生。

————

————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主治医生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尽管内容并不那么温柔。

李陌猛地坐直身体，捂住额头，眼睛不受控制的颤抖，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周遭环境。

“绮罗？不，这里是哪儿……”

勉勉看清自己躺在手术室的李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他所遭遇的种种，其实都只是一场梦，一个幻想。

他穿越到崩坏3的游戏里，但这些世界却无比的诡异，自己绞尽脑汁，与各种各样未知恐怖的鬼勾心斗角，处理千奇百怪的诡异与仪式……

都是假的吗？

“突然醒来，你的眼球还无法接受强光，可以暂时闭上眼睛慢慢适应，不必着急。”

“你口中所说的绮罗？全名是时雨绮罗吗？”主治医生很有耐心的问，似乎有意缓解李陌的精神压力。

听到这个名字，李陌身子一颤，立刻看向医生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我当然不知道她的全名，只是你在手术前做了全麻，中途嘴里一直不停喊着：‘回头看看我’‘跟我回家’‘留在我身边’，后面念了时雨绮罗的名字。”

说罢，主治医生和手术室里的其他助手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才三岁大的孩子就这么会撩人，将来指不定会变成怎样的“海王”。

“……”没能得到时雨绮罗的消息，李陌有些失望。

李陌伋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体很年幼，宛若孩提。

身上裹满了医用绷带，应该是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以至于做了全麻手术。

李陌很快意识到往昔种种绝不是梦，因为正常的三岁小孩绝不可能有他这般思想，很有可能是渡魂通道将他的灵魂摆渡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个时间节点。

大概率就是鬼宅所在的世界。

有了前车之鉴，李陌很快就清楚自己身处什么事态，没有一惊一乍，立即安静下来。

主治医生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把一个三岁小孩的行为放在心上，旋即开口说道：“不过隔壁手术室有一个女孩受了跟你差不多一样严重的伤，现在正在急救。”

话音刚落，才冷静下来的李陌立刻抬起头，用嘶哑的嗓音担忧问道：“她怎么样了？！”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出事，既然你都能醒过来，更何况隔壁伤的比你要轻的患者。”

“要知道，我们在找到你时，你身体丢失的血液已经超过了身体的一半，血液循环几乎完全被破坏，体内的脏器有严重的衰竭倾向……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一个小孩子又听不懂。”

主治医生笑了笑，觉得自己和孩子认真讲解专业知识很荒谬。

“你不用担心她，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虽然你的命保住了，但恐怕往后余生都不太好过。”

“因为错过了最佳的黄金救援时间，所以我们无法将你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

“简单来说，你很脆弱，即使你是男性，但成年后甚至不一定打得过十岁左右的女童。属于多走几步路都要喘气，拧瓶盖都需要别人帮忙的那种。”

主治医生敛起笑容，表情有些严肃。

他看向全身缠满绷带的李陌，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

很难想象到死之前，李陌会经历多少的不公与欺凌。

因为他太弱了，脆弱的身体不支持他进行任何稍微有点强度的训练，也不允许他过度透支身体。

说白了，他这辈子很有可能一事无成。

“没关系，反正我还有……”

李陌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直直发愣，莫名伸出双手。

诡异的气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