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八重凛在死前要说出那些话。”
李陌开始在脑海里解剖八重凛这种行为背后的本质。
另一边,八重樱提刀再次进入羊圈,见到了手里拿着绳索,穿着牧羊人衣服的黑山羊。
第17章 鼠瘟
四下风声鹤唳,手持赤染樱,八重樱的右手掌连带着手腕一同浮现莫名的诡异花纹。
赤染樱刀身上的鬼顺着刀柄蔓延到八重樱白皙稚嫩的皮肤上,尖锐的爪牙在上面雕刻诡异而又鲜红的花纹,是绝望、崩溃、癫狂……
那是许多人死前的表情,混杂在一起呈现扭曲、畸形的面貌。
渐渐的,整条手臂都被污染。
“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靠近他半步。”
八重樱对着羊圈深处藏身于黑暗中的牧羊人冷声言道。
牧羊人直直站立,从羊头人身的怪物模样变成八重樱的样子,并模仿着八重樱握剑的姿势。
弓腰,低头,怒目圆睁,身体好似箭矢般随时迸射。
手中出现了与赤染樱一模一样的妖刀,只可惜上面并没有鲜血滚滚流淌,只有黯淡的,被黑暗吞没的一把普通刀刃。
八重樱瞬步上前,鲜红的刀光从刀身倾泻。
牧羊人做出同样举动,可在下一秒羊头“咕咚”落地,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在绝对的完整度碾压下,只具备单一规律的牧羊人被轻易的斩杀。
鬼不会死亡,在即将重启的那一刻,它的时空被冻结了。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冻结。
重启仍在生效,只是……鬼却没有按照既定的程序更新下去。
牧羊人已经处于重启的状态,可无数的鬼抓住它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块肌肉……将其硬生生拽回到死亡的时间节点。
最终,它被拖回了赤染樱里,成为里面永远在重启却永远无法重启的鬼。
在做完这件事后,八重樱血红的眸子开始褪去疯狂,纯净的青蓝色重新占据。
手中的赤染樱变回了樱吹雪,一如少女心灵白纸一般的纯粹。
“呃——我这是……”
望着地上的森白骸骨与斑驳血迹,八重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保护了陌君。”
“村子又开始出现脏东西了,难怪父亲会这么急迫的举行祭祀。”
“只有祭祀才能平复乱象,让妖兽不再闯进村子里。”
“我得保护好大家的安全才行,今晚继续巡逻,从村子南边走到北边吧。”
八重樱提刀往北边行走,被污染的手臂恢复,没有丝毫不详的痕迹。
千代奶奶家,李陌坐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间,不断思考八重樱口中的祭祀与原著中的祭祀差距。
正如桃花源与八重村相似却不相同的事实,很多李陌熟记于心的故事几乎是灵异事件为了过审和贴合大众而改动的版本。
原因不明,但显然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探究原因。
如果什么事情都能追溯,那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全知即全能,全能即神。
笔记本算不算全知呢?不清楚……不重要,先思考二者祭祀与祭祀之间的关系。
李陌开始在脑海里解剖八重凛这种行为背后的本质。
可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编剧犯病。
仅仅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姐姐感到愧疚?
可这句话分明是在把八重樱往火坑里推,想让她成为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变成村民们减轻自我罪恶感的工具。
因为挥舞刀刃的是八重樱,不是她们。
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挑选祭品,并在心里面安慰自己不是他们动的手,他们只是想要换来甘霖拯救更多人。
“八重樱分明在以前表明了对祭祀的厌恶,心思单纯善良,如果不是因为八重凛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她恐怕也不会像后来那样催眠自己,成为麻木的杀人机器。”
李陌尝试性将自己与熟知的人代入八重姐妹的视角。
如果是自己站在八重樱的角度,而她们站在八重凛的角度,会对自己说什么?
芽衣会感到解脱:“如果能让哥哥好受点的话,即使现在死掉,芽衣也没有任何怨言。”
华会一脸释怀:“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我自倾怀,君且随意。”
帕朵会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啊啊啊!!!陌哥救我!我不想死啊!”
时雨绮罗会傲娇,用鄙夷的眼光瞪着,前半句放出狠话,后半句又柔软下来:“下手果断点,给个痛快。如果可以,就闭上眼睛吧。我不想死前的惨状被你记住……”
Mei会在短暂沉默后说:“人们总是注视着除自己之外的,某个重要的事物。我死后这里还有我曾存在的痕迹,我很好奇你会不会在意这些痕迹,更在意当这些痕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是否还会在某个瞬间记起……这些曾存在过但已然消失的,微不足道却弥足珍贵的痕迹。”
“在那之后,用毫无逻辑,去创造只属于你的逻辑。让所有事物成为你眼中最喜欢的样子。”
“所有的过去都是一场梦,而现实,则是梦的延续。”
“如果你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并且认可他的想法、尊重他的选择、承认他的价值。”
“那么,你应该去实现他的梦想。践行他的理念,理解他眼中的事物是如何美丽与破败姿态。”
“我所践行的正是这条路。”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认可的——不是空口无凭的语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奋斗不是么?”
李陌猛地从幻想中抽离,摸了摸自己的眼球,有些湿润,瞳孔收缩成竖瞳。
视野范围骤变,地上的每粒尘埃,墙壁上的每条裂缝都清晰可见。
唯独没有见到话语的主人,那常年穿着工作制服,带着黑色眼眶,轻易洞察他所有想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