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主动挑明关系，就说明还有交流的余地。

白发少女哑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左手边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公交车正在缓慢向她们行驶，耀眼的白光照在身上，却显得无比黯淡。

“车马上就要来了，上车后，忘记作为人类的大部分习惯。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忘记人类大部分的习惯？

这仃是让我忘记人类身份的意思吗？可为什么又不全忘记呢？

玲感到不解，可能是对方也不太了解，所以只知道这点是准确的。

应对鬼，信息的正确性十分重要，她可能也不敢妄断其它规律的真实性吧。

不过既然这么肯定的说了忘记人类大部分的习惯，那么老老实实遵循这条规律应该能活很久，甚至能活着下车。

玲心中如此想道。

“对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玲，玎玲的玲。”为了表示诚意，玲主动告知真名。

白发少女意味深长的将玲的名字念了一遍，旋即无奈的摇摇头。

“我的名字是，卡莲·卡斯兰娜。”

公交车发出了车鸣声，似乎是在提醒车内的“人”下车，也可能是在提醒站台上的“人”准备上车。

很快，公交车停在站台前，同时打开了上车的门和下车的门。

奇怪的是——公交车没有像人类社会里的公交那般发出有些吵闹的机器轰鸣声，眼前的鬼公交十分安静，玲甚至感觉不到车身发烫。

附近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幸好玲穿得足够多。

“不上……”玲想问卡莲什么时候上车，但看到卡莲将食指放置嘴唇中间时立刻明白了意思。

保持缄默，不要说话。

说话是人类的一大习惯，依靠声音的传播来进行交流。

但鬼不需要，规律使然下，它们完全可以窥看到彼此之间的记忆，以及随时「抽取」自身记忆。

它们不需要脑子来存储记忆，记忆在烂掉的灵魂里，不会消失，也不会变淡。

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拿出完整的，新鲜的记忆。

玲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观察车上的情况。

一共二十六个座位，只有五个座位是空闲的。

不过这站下了三个人，待会儿自己和卡莲上车后，车上就有六个空闲的座位。

玲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如何下车。

倒数第三排的两个人和倒数第一排的一个人按照顺序依次下车。

倒数第三排的两个人应该认识，第三个人则是陌生人，因此下车过程中只有前两个人在不断说话交流。

“有没有觉得外面好好受些，但也冷，最近天气转凉了吗？”

“管他的，先回家吧，车上冷得要死，司机隔着把空调开最低呢md。要不是车里安静，我绝对要去和司机理论一番。”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下车，下车时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玲看着他们还是如正常的活人一样越走越远。

无事发生？可他们刚才分明像活人一样说话啊……

司机没有动静，鬼公交车没有动静，就连车上的其它乘客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卡莲为什么禁止自己出声呢？

玲十分不解，但出于对李陌的信任，暂时选择相信卡莲。

更何况卡莲自己没有出声，因此玲保持原状，一言不发。

很快，第三个人走下车门，他很正常的伸出一只脚落地维持平衡，这是正常人下车的行为。

玲没有太在意，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不由得让玲瞪大双眼。男人的脚只剩下残缺的骨头，在脚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整个人开始萎缩，渐渐的，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泥烂肉。

可他并没说话啊？那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等等……

不对……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玲的脑海里，她急忙回头看向刚才有说有笑离去的两人，地上有影子。

与第三人不同，他们身后的影子……是四个。

多出来的两道影子是什么情况？

前两个人在下车时说了话，被知晓了活人的身份。

自己还能看见他们好端端，大概是因为他们在车上没有说话，下车后没走出站台，亦或者走不出。

第三个人沉默寡言，看样子在车上大概率没有说话，那为什么下车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嘟——”

鬼公交准备发车，车鸣在耳畔响起。

玲回头，卡莲已经上了前面的进入车门，没有丝毫犹豫，玲立刻跟了上去。

模仿着卡莲的全部行为。

上车时，一共有两层阶梯，玲认真观察卡莲。

先抬左脚，再抬右脚，直到两只脚都站在同一阶梯上才肯再次重复相同的动作登上最后一节阶梯。

原来如此……

活人上楼是一步一阶梯，但那样的行为会被鬼公交上的鬼认出来，从而在上车时遭受攻击。

想要安全抵达目的地，就只有伪装成它们的同类。

上车后，卡莲径直走向倒数第二排，那里正好还剩下两个座位。

玲深呼一口气，跟上卡莲，路过司机座位时稍微留意了一下，司机带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人脸。

车厢里很是寒冷，大部分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至少……看得见的情况是如此。

玲坐到卡莲身旁，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卡莲则是坐在靠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