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道光出现,四周逐渐变得虚无,而无形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师父下意识将刻意站远的人扯到身边。
可下一秒身旁人还是不见了踪影。
而他的身体也变得透明。
他面色一凝,闭目唤起与玉牌的联系,是当初他放在柳善善腰间的那枚。
他侧眸,朝地上横躺着的尸体看了一眼,缓缓道:“此人平生最爱面子,若被嘉远城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他最终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恐怕他知道了,即使是死了,也不会安宁。”
她呆住了。
“你、你和他有仇?”
若非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知为何,她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系列背景故事——比如说,一个人前友好人后欺辱,一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仇恨日积月累,量变形成质变,终在某日彻底爆发,酿成惨祸。
他听了这话,却好似有些疑惑。
“为何这般说?他借我住,供我吃,送我穿,虽才认识不到数月,却待我如待我挚交,恩情并重,怎会同我有仇呢?”
柳善善:“……?”
“越是亲近喜爱的人,便越是该让他死得轰轰烈烈,难道不是吗?”他的脸上忽然便展现出了一抹绮丽的笑容。
笑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看上去竟有孩子般的天真。
“不过现在嘛,我好像对你要更感兴趣一些了。”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言下之意,现在更想杀的人是她?
柳善善刚觉被他吓了一个激灵,就见他忽而收了脸上的笑容,面上无甚表情,倒是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地垂着眼眸看了她一眼,紧接着——
“不要害怕。”似是安慰般,他声音轻柔地出声,“现在我还不打算杀你。”
柳善善:“……”
因为什么,因为她还需要去通风报信告诉大家假发男的死因是吧。
但是比较吓人的,才不是“他会不会杀她”,或者“他什么时候杀她”。
而是——
妈妈呀!
这个人的性格好变态啊!
她有变态恐惧症!
不知怎么的,气氛陡然一静,成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她自动把师父的异样归结于自己的道侣被欺负该有的情绪。
她咳了咳,拉着苏依依几人往前走:“你们聊,你们聊。”
却也不敢走的太远,于是不远不近地僵着身体走在前面。
柳善善不懂:“师姐你们走什么?”
成玺悄悄回头做着嘴型:“师妹,安抚小师兄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柳善善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安抚师父,不对,是师父为什么需要被安抚?差点被双修的人不是她吗?
师父面上的神情也随着几人里的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道:“他们要你双修?”
柳善善点头:“嗯,是这样,他们先威胁我师姐,然后又威胁我和师姐一起,不过我很聪明,修为不高也把他们吓住了。”
说到这她还有点自豪。
师父忍了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几乎要把体内的魔气也点燃,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转变是为什么。
但他知道,他想杀了那些人,现在,立刻,掐断他们的脖颈。
他面色沉了又沉,柳善善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凑上来:“师兄,你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其实在我师兄师姐面前我们的关系不用演的,一直演我也有点辛苦。”
她扯了扯人的衣襟,示意人收敛点,她有点接不住戏 谁知道面前的人不接话,也没什么表情,只直直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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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无所适从,不敢跟人再对视,只看看这看看那,一个晃眼看到了一间石屋。
她急忙转移注意力,指了过去:“你看那有个屋子,不是说修整吗?”
这话成玺几人也听见了,她几步走过去端详片刻之后扬声:“很安全,可以用作修整!”
苏依依和经明走了进去。
柳善善心中一喜,也想跟着进去,谁知刚动作便被提起后领。
她疑惑回头:“做什么?”
师父没有应,他只“笑”着看向成玺他们:“师弟师妹暂且修整,我们随后就来。”
说着拎着人往反方向走去,只有柳善善知道,他动作格外凶,比往日都要凶。
不一会她被重新带到那几名散修跟前,她还处于迷茫之中,那几名散修便被师父迅速制服并捆了起来。
同样迷茫的还有散修们,那散修头子正想问是啥情况,便看见那金丹期男修把那女修拎到他们跟前。
然后说:“杀了他们,此前你说要我教你防身术,杀了他们,作为入门。”
他:……
不是,哥们,你教自家道侣防身术,跟他们有啥关系?
他们罪不至死吧!
而且哥,我的哥,你管这叫防身术?
柳善善也哽住了,她忍不住申诉:“师兄,没有人学防身术直接一步到头的,我没杀过人,这,多为难。”
散修头子:……所以你也觉得这是防身术?
师父没有理会柳善善的话,他沉着脸走到柳善善身后,拿起了柳善善的手,体型优势,即便柳善善在他身前也没有遮挡视线。
但距离好像过分近了,柳善善几乎在他怀里。
柳善善在他怀里,意识到这点后他心底的暴虐消散了些,他蓦然想起之前柳善善埋在他怀里的模样。
他好像,已经不排斥这人的接触了,在这人一步又一步地越界中。
是她先越界的,不是吗?
下一刻他直接上前让那本就很近的距离彻底消失,他拦腰将人按在怀里,他还没忘记正事。
于是他就着这个姿势将人的手五指展开,又屈起一个弧度,随后带着她的手按在那散修的脖子上。
拇指曲起来的弧度正卡在散修的命门上。
突然被抱的柳善善心跳陡然加快,她呼吸一滞,还来不及反应时自己的手已经被带着捏住了别人的脖子。
脉搏的跳动就在她指尖下,一下又一下。
是生命的搏动。
被她掌控着。
思及此,她心跳更快,下意识就想挣扎,但是无果,因为抱着她的人格外强硬不容她有一点退缩,她动不了,手也移不开。
她想要出声,却在下一秒耳边一热。
是师父凑了上来。
他的气息全都撒在她耳朵上,引起一阵战栗。
他说:“很快的,只需要轻轻用力,他就会死。”
他在诱导,诱导她结束别人的生命。
不对,他不对劲,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她急忙出声:“师兄!等一下!我现在不太想杀人啊。”
听到拒绝的人动作一顿,她感受到了,她再次确定这人是真的不对劲。
平时他绝不会这样。
这时被按住脖子的散修头子连忙出声:“他是不是杀妖兽了?”
柳善善连忙点头:“杀了,还杀了很多。”
那散修性命不保,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刚进城时看到了城门贴了告示,说是那妖兽很邪乎,若是杀了妖兽会染上凶性,杀完需要一段时间化解,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跟人有接触。”
说到这他忍不住疑惑:“告示上说染上凶性如同丧失部分理智,可至多不过是控制不住伤人,大多是脾气变差,怎么你家这位这么夸张?”
柳善善沉默,那可太正常了,他是大反派,平时就经常杀人,染了凶性没了理智那还得了?
那散修见柳善善沉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他连忙求饶:“姑奶奶,求你了,我叫你爹行不行?救救我,留我一条命吧!”
他旁边几位也跟着附和,一时间格外嘈杂,师父眉头一皱,就要压过柳善善暗暗的使劲直接将人了结。
柳善善连忙出声:“再等等!”
她几乎头脑风暴,使劲想有什么解决办法,喔想起来了!以前见过别人的狗子发疯,主人是怎么操作来着?
好想是……
想到那个画面,她面色一红。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但手上那人的力道再次压下来,这次格外用力,像是已经不耐烦极了。
她急忙用自己的脸往上蹭了蹭,蹭在身后那人的脖颈上,一下一下,带着犹豫。
她本就被抱着,他的体温本就包围了她,但这个动作还是太超前了。
她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没,没错吧?那个主人就是这样,先摸摸进行安抚,对,她只是在安抚,没别的意思。
一定是这样。
身后的人的力道有所松懈。
有用!
她于是又软了声音::“不要闹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杀人。”
这时她又疑惑,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散修?她不断回想刚才的场景,顿时灵光一闪。
她迟疑着,又加上一句:“我也没有被欺负,而且突然让我杀人,我有点害怕,先放开我,好不好?”
身后的人逐渐松开了她的手,虽然还是抱着她,但至少没有再压着她杀人了。
这下轮到她发愣了,这人发疯是因为听到这群散修要威胁她双修?
她不敢再多想。
散修们也松了一口气,活下来真不容易。
柳善善见状立马趁机出声教训:“就是你们平时强行要跟别人双修才会有这种报应,是你们活该知道吗?”
那散修头子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发誓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做个好人。”其余散修也急忙应和。
柳善善不是很信,她道:“不行,从今天开始关于下半身的事情你们都不能做,除非遇到自愿的姑娘,还有刚才你们见到的听到的全都不能说出去,现在就发心魔誓。”
心魔誓,受天地法则约束,若是违背便会受到惩罚,是最有约束力的誓言。
那几名散修马上发心魔誓,几道金光落在他们身上,天地法则落成,他们虽然被绑着,但还是利索地跳着跑了,速度很快,比没绑的时候要快。
事情终于平息,柳善善也松了一口气,她真的,这种时候还记得处理后续,反派同伙做到她这种程度,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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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优秀啊。
就是身后的人怎么办?失去理智的人该怎么处理啊。
她头好痛。
她试着在人怀里转过身,成功了,她于是又试着从这人怀里退出来,被放在她腰上的手一把制止。
她:……
好好好,希望你醒来不要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她只好抬头直视某人的眼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而师父并没有柳善善想的那般严重,他只失去了部分理智,并未直接失智,柳善善与那散修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也知晓自己的状态是因为杀了妖兽。
还有柳善善方才的一系列动作他也看在了眼里。
她在安抚他,用他从未见过的方式。
而他……确实被安抚了,身体不自觉想要听她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杀欲上涌,没有杀人就平复了下去。
是因为柳善善在他怀里,是因为跟柳善善有肢体接触。
是因为柳善善。
可那几人,还是该死。
他没有应声,只将人抱在怀里飞身离开,他没有御剑,因为剑已经听从他的指引往那几名散修飞去。
不一会,那还在跳着跑的散修倏地倒地,脖颈上只余一条血线。
这一切柳善善都不知道,她被带着几个起落回到之前的石屋,只见石屋跟前围了一圈人。
她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提起。
她跑远了些,骑了灵兽,远远地飞到半空,隔着树林的遮蔽,远远看到宅子里,比在外面时脑补到的还要安宁祥和。
婢女和守夜家丁偶尔提着灯,或是抱着看不清模样的东西,缓缓从石板路行过,竹林掩映下,流水淙淙,晚风徐徐。
再然后,柳善善看到了正在廊下的竹林石桌后面小酌微醺的假发男。
她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对方完全喝醉,昏昏沉沉地睡倒在石桌上,才收回视线。
她怀疑自己魔怔了。
甚至找不到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一定是该死的那个魔域,那些该死的魔气,入侵了她的大脑。
柳善善颇为懊恼地揉了揉脑袋,骑着灵兽回到客栈。
关门,不想了。
睡觉!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抓虫)
第一百零五章
温平喝得醉醺醺。
许久后,才感知到前方好似多了道人影。
他迷迷糊糊抬脸看去,看到来者身影之后,当即眯着眼笑道:“莲歌,你终于来了?怎么回事,说是最后和我痛饮一场,自己却迟到了这么久……”
说着,又抬头看一眼。
黑夜之中的莲歌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衫,可目光却不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朝身后望去。
边看边嘟囔:“你在看什么?”
身后是院内的高墙,和仿若没有边际的夜色,微风轻拂,枝叶飘摇。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温平这才想起什么:“对哦,忘了你乃目盲之人……”
青峰被挤得满满当当,亲传弟子的寝屋坐落于山顶,无人报信,江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原本说要给他做奴仆的柳善善几人消失了一天。
他不喜欢被耍。
他沉着声音:“想必几位未曾做过仆从,不知仆从该做些什么,可几位却是上过讲堂的,若是不会,我院中也有几名仆从,也可请教一二。
“如何也不至于你们一行人消失一整天。”
柳善善没有理会江松的长篇大论,她偷摸着扯了扯成玺的衣服:“戚媛带回去了吗?”
成玺小声回应:“带回去了,在我寝屋,还加了数十层阵法和术法,我还喊了个金丹期师兄看着,师兄不知晓里面关了人,只说帮我看守院子,该是保险的。”
她点点头,随后看向苏依依与经明:“你们呢?”
瞧见二人点头后她顿时安心。
几人几乎漠视的态度激怒了江松,他一个术法将一旁的石凳子打碎作为威慑。
声音也冷了下来:“几位既是接了任务,便该有做任务的态度,如今是直接想进那风剑林?”
那石凳子就在柳善善脚下,她连忙退后躲避碎裂的石头。
这窝囊气真受不了一点。
她眼神示意成玺,成玺了然扔了一簪子出去。
柳善善顺势接话:“江师兄好大的能耐啊,这么大能耐,怎么不记得派几个人守着你的心上人呢,人在我手里,你看着办吧。”
江松捡起簪子一看,顿时震怒,簪子他很熟悉,是他前几日才送给戚媛的。
他道:“你们怎么敢?一个筑基初期,三个炼气期,不过四个废物,竟也敢绑我的人,你们想过后果吗!”
柳善善捂住耳朵:“小声点,要聋了。我不舒服的事耳朵,戚媛不舒服的就不知道是哪了。”
是明晃晃的威胁,江松气极,当下抽出剑对准了柳善善。
两方正对峙着。
“碰——”格外突兀的撞门声将气氛打破。
江松不耐烦看去,只见他的院门被直接击碎,而院门外是密密麻麻的人。
眼熟的,不眼熟的,许多许多。
他不明所以,却见那不知好歹的女修突然倒地:“江师兄……我们明明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要为难我们?”
他:?
不等他反应,门口乌泱泱的人将院子填满,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为首的药峰峰主和以不苟言笑出名的张长老。
张长老怒发冲冠:“果真是你!江松!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才做下这等事情!”
他:……?
他做什么了?
他转移视线,才发觉来的人不仅有张长老,还有李长老,田长老,等。
药峰也不止药峰峰主,还有跟了不少眼下乌青的药峰同门,除此之外,还有分外愤懑的班峰弟子。
和……一群光着膀子的霞峰体修?
他愈加不解:“还请长老解惑,不知江松做了何事?”
张长老气得脸都红了,他如何也说不出自己里衣被偷这等羞耻的事情来。
药峰峰主及时解围,温柔如她,此刻也克制不住脾气:“江松!你身为青峰亲传弟子,天赋卓然,假以时日定是有名的剑修,你何至于做出这等事来!
“我药峰名下百十亩药田都被你名下仆从毁于一旦,如此就算了,你你你,你还偷了众长老的里衣公之于众。
“我如何也想不到你竟这般不知廉耻。
“不知长老们是怎么得罪了你,也不知我药峰又如何让你不满!”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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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指控带着三分不解,六分愤怒,和一分痛心,直直压在江松头顶,砸出了不知道多少问号。
他真的真的很疑惑。
不等他出声,那不知好歹的女修竟起身上前。
柳善善言之凿凿:“见过药峰峰主,几位长老,大家有所不知,江师兄心系缥缈峰戚媛,戚师姐在弟子堂受罚受了伤,许是江师兄觉得长老们不公允,药峰师兄师姐们救治不及时吧……”
什么?
这简直是莫须有!
他气得手抖:“你莫要血口喷人!”
却见几名长老与药峰峰主若有所思,看过来的眼神更加愤怒了,像是全然信了。
如何就信了??这如此离谱的说辞哪来的说服力啊!
不等他进行辩解光着膀子的霞峰体修们站了出来。
“那此事与我霞峰有何干系!你做什么要烧了我们衣服,还烧了我们的寝舍!”
什么??所以体修同门光着膀子的缘由竟是衣服和寝舍都被烧了吗?
他哪里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
他急忙辩解:“诸位明鉴,在下一整日都在青峰,何曾去过霞峰啊。”
而那不知好歹的女修又向前了:“许是江师兄觉得霞峰的师兄们对戚师姐多有觊觎吧。”
霞峰中一名男修完全忍不了:“江松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觉得谁都喜欢那戚媛不成?我连她面都不曾见过!”
江松:……为何!你为何就信了!这说辞哪来的说服力啊!
他想再次解释,不曾想班峰同门又站了出来。
“可我班峰从不参与你们的情情爱爱,只一心做法器,这一切与我班峰到底有何干系?
“我们闭门修造法器已经一月有余,外门的商铺就等着这批货了,如今全叫你毁了。这么大的单子,你有多少家底来赔!”
班峰售卖法器是元一宗主要收入之一,没了班峰,下月恐怕人人的用度都得缩减一半。
涉及全宗门利益,江松的汗已经浸湿里衣:“诸位啊,我江松在弟子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是干这等阴损事情的人啊。”
不曾想那不知好歹的女修又出声了:“此事江师兄吩咐下来时我们也觉得奇怪呢,如今我是真想明白了,许是江师兄抱不得美人归,便想要全宗人都不痛快吧。”
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善善,这人到底从哪想出来这么多离谱说辞?
他气得胸口发闷,一个转眼才发现。
此时所有目光都压在了他身上,如此还不够,他还觉得好几口无形的黑锅也一同压在脊背,让他喘不过气。
他背在身后的手逐渐发颤,不知为何,他分明什么也没干,却不敢看大家的眼神,只胡乱放在别处。
一个错眼,柳善善重新出现在他视线里。
那一刻,他福至心灵。
是她啊!除了她柳善善,还有谁能干出如此恶心的事!
下一刻,便是无边怒火。
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是你!是你陷害我!”
说着便执剑冲向柳善善面门,下的死手。
江松突然发难,众人都没有料到,柳善善也是,她急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千钧一发,一柄剑落在柳善善身前,江松被猛地击退。
除了剑,还有一人。
柳善善睁开眼,看见了师父和师父的剑。
他的剑很冷,是能够让环境都降温的冷,她心中蓦然闪过一个词。
杀意。
元一宗的小师兄,一柄杀剑无人可敌。
四周陡然安静。
药峰峰主最先反应过来,她出声制止:“这里多的是修为不高的弟子,萧奎可注意些,莫要伤着同门了。”
师父收了剑,带上笑:“师伯说的是。”
柳善善心跳如雷,视线又下意识落在师父身上,他重新带上了笑的假面,看着分外和煦。
如果他剑上的杀意没有那么重的话。
身前的人回过头:“师妹可有受伤?”
也是分外和煦的语气。
她急忙拉回思绪,回归正题。
她郑重行礼:“多谢师兄搭救。”
随后又朝着众人行下大礼:“各位师兄师姐明鉴,在下不过普通外门弟子,天赋,地位,远不如江师兄。
“此前我还在缥缈峰时曾与戚师姐有过口角,后来师姐受罚,想必江师兄觉得是我的过错,想要给我个教训。
“我便做了他的仆从,如今他想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也认了。
“还请峰主,各位长老,责罚我吧!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罢她装作神伤别过脸。
一时间众人都为之动容,除了江松。
他快气疯了,又碍于师父的强劲实力对这如此不要脸的女修无可奈何,他想为自己辩解时,突然瞧见那女修突然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簪子……阿媛!
他猛地顿住,不对,阿媛还在她们手里。
不对!
她做这一切其实早有预谋,祸害全宗并陷害他,再用阿媛用作威胁逼他认罪。
他一错不错看着柳善善,一个晃眼,竟看见她朝着自己微微一笑,与在众人面前的可怜模样大相径庭。
她疯了……疯子!
毕竟能烧寝屋,能偷长老里衣,能毁了班峰法器,还毁了药峰药田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
柳善善,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媛在她手里能好过吗?若是他不应这一切,那么阿媛……
可若是应下,他该怎么办?
他嗫嚅着嘴唇,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善善悄悄环顾四周,只见大家都带着十足谴责目光看着江松,长老们,峰主,都像是从没认识过江松一样,眼底还带着愤怒。
“叮——”江松手里的终于剑落地。
柳善善看去,只见他的手正颤抖着,他已经拿不动剑了。
她蓦然想起在任务堂的场景,他端着身份的模样,看似对同门友好,实则完全不把她,或者许多人看在眼里。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亲传,觉得自己天赋高,觉得自己是一等一的剑修。
可他拿剑的底气,本来就易碎的很。
柳善善爽了,堆积在胸口许久许久的郁闷一扫而散。
真好啊,“合理”发疯,身心健康。毕竟能为难别人的事,何必为难自己。
接下来,就是看他的下场了!
果不其然,药峰峰主听言立即皱起了眉:“什么仆从?”
她盯着他,用凶神恶煞的表情,将脸贴到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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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好ru的团子身体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上天给她作证。
这真的不是她自愿的!
更可怕的是,就听“呼”的一声。
雾气缭绕而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柳善善正人跌坐了下去,而她的嘴巴,竟然压在……
师父那异常白皙的脖颈上。
啊?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变回了人形?
抬头的一瞬,看到师父比她还要迷茫的眼神。
于是,魔念再度占据上风。
柳善善听到自己用霸道而又不讲理的声音,冷冰冰地道:“快,变回去!”
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捉虫)
第一百零六章
魔念影响下,她越看眼前的男子越觉得不顺眼——她的小黑团子呢?她巴掌大,软乎乎,会卖萌会贴贴的团子呢?
恶从胆边生。
她甚至揪着师父的衣领,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恶霸一样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开始摇晃。
柳善善残存的理智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凶得有些胆大包天、罔顾人伦、自寻死路。
——师父虽脾气向来很好。
但是据宗门其他弟子说,他也是发过脾气的。虽想象不出来什么理由会让他生气,但想也知道,碰到“徒弟以下犯上”,再好脾气的人,都难免会变颜色吧!
奈何大半神智都被操控。
柳善善愈战愈勇,边摇边喊:“快!变!回……”
师父握剑的手微动,他避开视线:“宗门唯一的赤红兽在宗主所在的长霄峰。”
柳善善听言萎了。
宗主这两字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不过听说江家少主身侧有一赤红兽,专人饲养,并跟随身侧多年,不知真假。”
她眼眸再次亮起来,并狗狗祟祟:“反正江家也不是我们宗门的,对吧?”
她还悄摸着抓着剑把抱着剑的人强行弯下身,变得跟她一样狗狗祟祟。
“那天那个江无眠这么下你面子,你不记恨吗!要不要干一票?”
被迫狗狗祟祟的师父面无表情地起身:“你可自己去。”
柳善善又把人压了下来:“师兄,那个姓江的对你态度那么差,还想压你一头,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师父持续面无表情:“我若与他有嫌隙,自会去杀了他。”
他将扣在他身后的手拿开,强行站直,并拎起这人的后领把人拎到一旁。
“况且我们并无嫌隙,不过你空口一张嘴的胡言。”
挑拨离间失败的柳善善鼓起腮帮子:“好好好,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时候我就打着你的名号去骚扰人江家。”
说着她拿出了之前穿过的师父外袍打算套上。
师父看着正使劲穿他外袍的人陷入沉默,他想起了这人之前的一系列骚操作。
她属实做得出。
如今他身上的关注只会更多,不能多生端倪。
见人马上踩上飞行器就要走,他木着脸御剑跟上去拽着人后领把人放在自己剑上。
他的声音也带着生硬:“上次隐匿气息的阵法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柳善善一边抓着师父的剑鞘稳住身形,一边格外上道地拿出灵石补灵力画阵法。
这个阵法她画过一次,第二次熟练了很多,她赶在落地在江家暂住的迎客峰前画了两。
并妥帖安在两人身上。
在如风一般的感觉再次袭来时,她扬起莫大的自信。
区区鸡蛋,囊中之物罢了。
她勾起嘴角,准备大步走进江无眠的院子。
刚走两步便被猛地来自后领的力道猛地一拉,下一秒她便被带着离开了原地,来到院子旁的树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处境就变成了只能脚尖站在狭窄树枝上。
感觉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她本能拽紧身边人。
“你做——”
刚出声便被离得极近的气音打断就:“噤声,有人来了。”
她急忙将声音咽下,一边无意识死死抓着身旁人的衣服,一边紧张看过去。
她蓦然兴奋,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听个秘密说不过去吧。
只见下方江无眠并没有带侍从,身后只跟了一耷拉着脑袋的人,她仔细看去。
是许多天没见的江松。
他的衣着与那天无异,却因为面上的颓废与那日判若两人。
像是被这次关押击垮了,此时正跟在江无眠身上,始终没有抬起头。
柳善善仔仔细细将江松端详了一遍,发现人除了瘦了点身上也没什么伤,一看就是虽然被关押但还是被好好对待着。
她分外惋惜,有点便宜他了。
下面二人进了院子,师父也提溜着人避开周围阵法进了院子,江松是客,院子也很宽敞,有独立的主屋,三间侧屋,实在气派。
柳善善狗狗祟祟拖着人躲到主屋的窗户,并熟练画下一个透视阵法和一个音量增强的阵法,正好将里面两人的场景完整显现。
随后兴致勃勃地看。
在她身后的师父看着这俩阵法陷入失语。
因为身上的阵法,他对阵法也多有了解,这俩阵法位于阵法书的犄角,复杂且阴损,也没有多大作用,甚少有人研习。
他甚至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熟练地便画了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就像是刻意练了许多遍。
但想到是柳善善,竟又觉得合理。
突然腰间的腰带被猛地一扯,他蓦然收回思绪,下意识扯住腰带。
正看见自己的腰带在柳善善手里,而柳善善正看着自己的手。
她正在思考。
她是什么时候把人家的腰带放到自己手里的?
在刚才的树上?
还是很久就有抓人腰带的癖好了。
不过不重要,现在吃瓜最重要。
她将人往身前一扯,拂开人腰带上的手,并利落把腰带系紧,顺手系成了蝴蝶结。
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吃瓜中。
被一番安排的师父:……
他看向腰间的腰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用灵力将腰带切割,完整地扔进了储物戒,随后用灵力化作腰带系在中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绪一松,视线也随意看了过去。
江无眠与江松正无声对坐着,应是坐了许久。
柳善善看得也着急,下意识小步跺着脚。
下一刻她脚步一顿,身体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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